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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拍她臉頰。蕭煜記仇,但他有一點兒好,就是這氣兒一旦撒過了,就像被順了毛一樣好說話。此刻就是如此,他氣消了,便不再同她別扭下去,按她說得松開了她的頭發(fā)。語琪捂著頭皮抬起頭,眼前就是他白得發(fā)青的脖頸。即使不看他的表情,她都想象得到他此刻臉上那淡淡的得意,她瞇起眼睛,張口就在他突起的喉結(jié)上咬了一下。但到底沒敢下重口,一擊得手,就速速退開。蕭煜這次倒沒什么太大反應(yīng),只是一邊看著她,一邊抬手揉了揉脖子,狹長的眼尾帶點兒輕嘲,掃了她兩眼就從她手中拿過瓷瓶,給自己另一只手上起藥來。喜怒不定說得就是這種人,他要教訓(xùn)你時你躲得快了點兒就是重罪,但你主動去咬他一口,他反倒不跟你計較。語琪覺得自己真的是越來越不懂男人的心,嘆一口氣,彈了彈衣擺上的一道帶著印子的輕灰。手剛放下,蕭煜就看了過來,看看她仍帶著些痕跡的下擺,又看看她的臉,緩緩瞇起眼睛,語氣淡淡的,“怎么,嫌臟?”語琪完全不明白自己為何彈個衣擺都能惹到了這位,輕輕啊一聲,滿頭霧水地看向他。一眼望去,蕭煜的眸子深不見底,像兩汪注滿了黑水銀的幽潭,泛不出一絲光亮。他沒什么表情地同她對視了一會兒,冷哼一聲,將用完了的瓷瓶往她懷里一丟,轉(zhuǎn)開輪椅回到了桌邊,再也沒搭理她一句。語琪看著他的背影,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蕭煜是脾氣壞,而且也的確陰晴不定,但這并不說明她無法像以前的任務(wù)一樣掌控他的想法,從而攻克他。再難的題目也有求解的方式,蕭煜這個人,一定也有。第173章魔宮少宮主·蕭煜【12】蕭煜在桌邊坐了多久,語琪就在后面看了他的背影多久。這期間她一直在思索到底應(yīng)該采取怎樣的方式與他相處。蕭煜太陰晴不定了,這幾天下來,她一直被動地跟隨著他的情緒起伏。光是應(yīng)付和承受他的變臉已經(jīng)很累,以至于她根本來不及去深思他這些情緒波動背后的原因。但是一個人的喜、怒、哀、樂都不會是毫無緣由的,蕭煜在她看起來喜怒不定,肯定與她并不真正了解他有很大關(guān)系。或許站在蕭煜立場上來看,她才是那個莽莽撞撞,老是挑起導(dǎo)火索,惹他生氣、給他找不痛快的事兒精,或許他自己認為他的怒氣來得都合情合理。語琪想,可能他心里還覺得委屈呢。對,委屈。譬如那金瘡藥放在柜子的第三排,她去拿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它放在與目齊平的高處,若是坐在輪椅上是很難夠到的。但那時她卻叫無法站立的蕭煜自己去取,還拿他的腿出來調(diào)侃。這么一想,當(dāng)時她雖然從頭到尾都語氣溫和言笑晏晏,言行舉止也不疼不癢,但真正深究起來,其實比他更加惡劣。就這樣,她亂七八糟地想了許多,也沒有特意去思索什么,只是想到什么事就在腦中回憶一遍,將兩人相處的許多小插曲都來來回回地反復(fù)想,也沒有如何仔細地去分析,但卻模模糊糊地覺得思路通暢了些,也隱隱約約地有些摸到了蕭煜的性子和想法。也是從那天起,她開始嘗試著一點一點地摸索與蕭煜相處的方式,她耐心十足,這種方式不能解決問題就換下一種,從不厭煩,也并不氣餒,這樣下來,她沒多久就漸漸地把握了一些應(yīng)對蕭煜的技巧。就比如那天她一頭霧水、不明所以的那個小摩擦,在幾天之后就又遇到了一次類似的情況。那時外面兒下著大雨,地上濕滑泥濘,他進修羅殿時她正好要出去尋他,兩個人迎面而遇,她頓住了腳步,他卻一下子沒控制住輪椅,小小地撞了她一下。那一撞不疼不癢的,還沒他拽自己頭發(fā)時來得疼,語琪也沒太在意,只是無意一瞥之間瞧見輪圈上沾著的泥水蹭到了自己的下擺上,在做工精細的雪色錦袍上劃出一道醒目的臟污。一瞬間,她想起前事,那時她下擺上那道灰印子,似乎也是在被他的輪椅撞到時蹭上的。于是在看到她拍去灰塵時,他那句帶著淡淡冷意的“怎么,嫌臟?”也一瞬間有了合理的解釋:輪椅于他而言是類似雙腿的存在,她無意間的行為可能讓他覺得是一種嫌棄的表現(xiàn),所以才有那句高冷而莫名奇妙的一問。想通了這些的語琪只覺得醍醐灌頂,福至心靈,當(dāng)即十分圓滑地當(dāng)作什么都沒看見,只一路面色自然地陪他去了后殿更衣,沒有做任何如擦拭下擺之類的多余的事,也在劉麻子默不作聲地要去給她也尋一件替換衣物時不著痕跡地用眼神制止了。等蕭煜更衣完出來時,她仍穿著原來的袍子坐在床沿上等他,漫無目的地翻著一本手札看。“看的什么?”蕭煜停在她面前,一邊往床上挪一邊問她,口氣隨意。她合上手札,說,“你母親的習(xí)武心得。”“她倒是寵你,什么都舍得給。”蕭煜自己脫了靴子,在床上安頓下來,一邊將枕頭墊在自己后腰,一邊瞇著眼睛冷冷地嘲諷道,“一個名門正派出身的人,卻整日跟在女魔頭身后討巧,你也算是能屈能伸?!?/br>除非必要,蕭煜不喜歡別人攙扶,因此他躺下安頓好之前,語琪一直在旁優(yōu)哉游哉地等著,沒有上去插手,聽得他這樣說,她微微一挑眉,像是只聽見他前半句話一樣,淺淺一笑道,“是,她一直寵我?!?/br>比起他這個被母親冷落的兒子,她一直是受寵的那個。蕭煜涼涼地瞥她一眼以作警告,卻也沒發(fā)作,只隨手從她手中抽出那本手札扔到一旁,揚起下巴點點自己的膝蓋,示意她趕緊干活。這也是語道漸漸摸索出來的,除了雙腿之外,他對其他事其實比較寬容,只要不太過分,只是調(diào)侃一下的話,他并不會與她斤斤計較。她褪了靴子,在床尾盤腿而坐,逼熱了掌心,專心地替他按揉起酸疼的膝蓋來。一開始她還隨意地同蕭煜斗幾句嘴,惹得他幾次冷下臉來,其中有幾次挑撥得他差點坐起來揍人,又被她的討好求饒哄得重新躺下。來來回回幾次之后,蕭煜被她攪得倦極,漸漸得不再與她你來我往地互相嘲諷,只偶爾擠兌她一兩句,聲調(diào)懶洋洋地,帶著困意。每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