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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一定要來。”歐德的家在蒙彼利埃的老城區(qū)。青石板路,乳白磚墻,棕櫚樹掩映古老樓房。我一步一步走在狹窄潮濕的街道里,想像著,有多少木輪的車子曾經(jīng)在這里經(jīng)過,送來陽光口味的葡萄美酒;有多少人在這里經(jīng)過,寂寞的行走自己的歷史。如此浪漫的情懷卻不適合我這樣的糊涂蟲。走著走著,發(fā)現(xiàn)不見街牌,不見行人,也不知這是不是我要找的那條街。差不多是傍晚了,不遠(yuǎn)處,有小店亮起招牌,我想去問問路,走近了看,是家批薩店。柜臺里是一個年輕的男孩子,正從烤箱里拿出新出爐的批薩。那張餅烤得火候正好,有著厚厚的奶酪,鮮艷的番茄,酥潤的蘑菇和微微翹起一角的圓蔥。男孩很滿意,動作麻利的將餅切成均勻的幾大塊,轉(zhuǎn)身放在櫥窗里。這時他看見我。我覺得這個人是見過的,可又想不起來是在哪里。年輕的臉,黑發(fā)黑眼,向我微微笑:“小姐,新出爐的批薩,要不要嘗一嘗?”“我想跟您問問路?!?/br>我話音未落,有人從柜臺的里面出來,是我的朋友歐德。“菲,我在等你。你自己找到了?真了不起??爝M(jìn)來?!?/br>歐德對男孩子說:“這是我的中國朋友,喬菲。”她又對我說:“菲,這是我的弟弟,祖祖。”世界真小,我于是一下子想起來,這是哪里見過的男孩子。同一時間,聽見他說:“對了,我們見過的,在巴黎?!?/br>第三十五章喬菲祖祖是歐德的弟弟,正是我在巴黎邂逅的年輕憲兵。姐弟倆是一樣的熱心腸。他是19歲的男孩子,高大英俊,抿著嘴巴微笑,有點害羞的樣子,現(xiàn)在休假,幫助外出的爸爸mama打理家里的餅店。費蘭迪家是意大利裔,他們的餅店已經(jīng)有幾十年的歷史,是歐德和祖祖的爺爺創(chuàng)建,門面雖然不大,卻深受街坊四鄰的歡迎,在這一街區(qū)也是頗有名氣。“可是,到了我們這一代,遭遇產(chǎn)業(yè)危機(jī)?!睔W德說。“說得這么嚴(yán)重,是怎么回事?”我問。歐德指指弟弟:“家里的手藝傳男不傳女,我爸爸要把店交給祖祖經(jīng)營,可他根本不想繼承?!?/br>“那他想做什么?”祖祖正準(zhǔn)備打烊,將遮擋櫥窗的木板一塊塊的鑲上。“他想去非洲。頭戴藍(lán)盔到那里維和?!睔W德咯咯的笑起來,“逗不逗?你都不知道現(xiàn)在的小孩子是怎么想的?!?/br>“他不想,你可以學(xué)手藝?yán)^承餅店啊?!?/br>“我?”歐德伸出手,自己看一看,搖頭晃腦地說,“用我這一雙沾滿焦油和尼古丁的手做餅賣給別人吃?算了,我跟政府沒有仇,也不想添麻煩?!?/br>我們坐著聊天。祖祖收完了店,在一旁忙忙活活。沒過多久,招呼我們吃飯。原來他準(zhǔn)備了奶酪火鍋:山羊奶酪放在餐桌中間的小煎鍋里烤化,澆在煮好的土豆上,或者蘸著面包吃。味道醇香濃郁,我胃口大開,吃了很多。“在中國,你們吃不吃奶酪?”祖祖問。“不,不吃。”我想一想,“吃得不多?!?/br>我想起來,第一次,程家陽帶我吃西餐,我嘗嘗地道的法國奶酪,當(dāng)時吃得不習(xí)慣,后來,卻愛上這入口回香的味道。“中國最有名的食品是餃子?!蔽艺f。“我們也有。”祖祖說。“那不一樣?!睔W德對她的弟弟說,“中國的餃子餡不是奶酪,是蔬菜和rou?!?/br>“好吃嗎?”他問,看看我。“過幾天我做餃子,請你們?nèi)ノ夷抢锍浴:貌缓???/br>男孩笑起來:“別說過幾天,快說什么時候,我休假的時間不多?!?/br>“那,就兩天以后吧。我再請一些朋友。我們一起做一個小聚會?!?/br>姐弟倆都很高興,祖祖說:“我把爸的酒偷著帶去。”歐德擠著眼睛說:“嘿嘿太好了,祝你成功。”正在這個時候,有一只大白狗從后面溜溜達(dá)達(dá)的出來,擦過我的小腿,嚇了我一跳,它的前肢攀在祖祖的身上,祖祖捋一捋它額前擋住眼睛的毛發(fā),說:“這是歐羅爾,我弟弟?!?/br>法國人愛狗就是如此,當(dāng)作自己家里的人。他又對大狗說:“歐羅爾,這是菲,你看她法語說得這么好,厲不厲害?”大狗“汪”了一聲,算是跟我打招呼了。別說,還真挺懂事。又聊了一會兒,時間晚了,我準(zhǔn)備告辭。歐德說:“怎么辦呢?車子被我爸媽開走了?!?/br>祖祖說:“我送。”歐德說:“你算了吧,不要拿你的老爺摩托出來炫了?!?/br>“我走路送她?!?/br>“那也好。”歐德說,“菲,他送你回家,你盡管放心,我弟弟身手了得?!?/br>法國南方的夜晚,海有多深,天就有多高,深藍(lán)色的穹幕上,星子璀璨,有海鳥唱歌飛過,微帶咸味的海風(fēng)吹來,吹得樹葉沙沙響,這些仿佛是人年少時心里面的聲音。這樣看,祖祖不像他的jiejie。我們走到環(huán)城電車的車站,他也沒有說一句話。電車來了,我要走了,對他說晚安,再見。他卻跟我一起上了車:“我送你到大學(xué)城吧?!?/br>好像又是我剛到巴黎的那一天,他送我去青年旅館的一幕。這可是個盡職盡責(zé)的憲兵。直到走到我宿舍的樓下,我指著那扇窗子對他說:“你看,這是我的房間,兩天以后,你不會找錯吧。”“不會,”他笑一笑,“不過你可要多做一些餃子?!?/br>“沒問題?!?/br>我蹦蹦跳跳的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換衣服,洗漱,看看表,都這么晚了,我剛才一定是做最后一班車回來的,可是,祖祖他怎么回去呢?程家陽明芳的孩子生下來,是個小姑娘,圓臉龐,頭發(fā)長了一小層。我的手指頭被她抓住,手都攥滿了。我?guī)е夷赣H準(zhǔn)備的禮品去看明芳,在醫(yī)院的病房里,還遇到了文小華。孩子被她抱在懷里,攥著我的手。之后,我送文小華回家,路上,我們談起這個孩子,名字還沒有起好,明芳號召我們?nèi)翰呷毫Α?/br>我說要回家翻翻字典,小華說:“普通的漢字最好,名字越普通,人就越出色?!?/br>“有這個理論?”“對啊。你看,家陽,小華,多普通的名字,多出色的人物。”我笑起來。“你等會兒有事嗎?”“沒有。”我說,看看她,她也看著我。“不如去喝茶吧?!蔽艺f。“好啊,我認(rèn)識一家臺灣茶店,有各種各樣的刨冰?!?/br>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