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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衍列從地上爬了起來,追了上去。“少主人!魏劭已與少主人有隙!少主人竟真難道甘心受他制掣一世?少主人竟真分毫不念父子血親?”魏儼慢慢停住了腳步。曠野里夜風颯颯,黯淡月光之下,他的背影仿佛凝化成了一尊石像。突然,他轉(zhuǎn)過了身,咆哮一聲,猶如一頭暴怒的獅子,揮拳就朝呼衍列擊了過來。呼衍列被他一拳打的撲在了地上。爬起來又道:“少主人血統(tǒng)高貴,如今不過蚌中之珠,遲早終將為世人所知……”魏儼朝著呼衍列的胸口,再次重重揮拳一擊。呼衍列再次撲倒,口里吐出了血。他呻吟著,掙扎從地上第三次爬了起來,道:“少主人一旦回歸,建功立業(yè),指日可待……”魏儼雙目血紅,神色猙獰,一把抽出呼衍列的腰刀,朝他當頭便劈斬而下。呼衍列絲毫不見懼色:“當日桑干河畔我落入魏劭之手,若非少主人留情搭救,呼衍列早已埋骨河沙之下,今日焉能立于此處?呼衍家族誓忠日逐之王,少主人殺我,呼衍列甘愿受死!”“少主人!”身后那一排匈奴武士圍住魏儼,齊齊跪了下來。刀刃定在了呼衍列的頭頂之上。月光在鏤了面獠牙狼頭的刀刃反射出一道如水的泠泠白光。魏儼喘息急促,顯映刀光的雙眸目光狂亂,兩邊肩膀微微顫抖,喉嚨慢慢格格作響,忽然竟“哇”一聲吐出一口鮮血。“少主人——”呼衍列大驚,急忙上前相扶。就在這時,他的身形定住了。他看到遠處數(shù)十步外,竟立有一個人。魁偉修長。月光將他身影投地,他一動不動,也不知何時來的,竟然毫無覺察。那人忽然邁開腳步,大步走了過來。漸漸行近,月光照出一張呼衍列閉上眼睛也能摹刻而出的面龐。“魏劭!”他驚呼一聲,地上匈奴武士立刻起身,拔刀列隊擋在了最前,作勢待發(fā)。魏劭行至七八步外之地,停了下來,雙目投向魏儼。魏儼慢慢地直起腰身,隔著擋在他面前的那一排匈奴武士,亦看向魏劭。二人四目相對。腳下荒草被風刮的倒伏在地。耳畔有呼衍列因為緊張而變得粗重的呼吸之聲。遠處寂寂,只剩夜風刮過山巒發(fā)出的嗚鳴之聲。良久,魏劭道:“你與匈奴人何時開始往來?”他的聲音并不帶絲毫的怒氣。聲音沉著。仿佛只在問詢一件平常小事而已。魏儼仰頭,面朝深藍夜空,長長地呼入了一口漁陽城外帶了秋夜蕭瑟涼意的空氣,閉上了眼睛。“我自會去見祖母,給她一個交待?!?/br>他猛地擲了手中的腰刀,睜開眼睛,神色已經(jīng)恢復了平靜,邁步離去。“少主人!”呼衍列沖著魏儼背影喊了一聲,見他沒有回頭。他又看向魏劭,雙目戒備地盯著,終究還是慢慢地后退,退出十幾步后,領(lǐng)著匈奴武士迅速離去,身影消失在了夜色的曠野之中。魏劭緩緩轉(zhuǎn)頭,盯著魏儼離去的背影,忽然疾奔追了上去,從后一把扯住他的衣領(lǐng)。“你要交待什么?交待你和匈奴人早暗中往來?你是想要氣死祖母嗎?”魏劭咬牙切齒地道。魏儼身形僵立片刻,緩緩地回過了頭。“你縱然可以不計我的冒犯,我卻無地自容。祖母大仁大智,一切交她定奪便是?!?/br>他的神色慘淡,一如夜空之上的那輪弦月。魏劭臉色鐵青,牙關(guān)咬的咯咯作響,猛地握起那只還纏著紗布的手掌,重重一記,又將魏儼打的翻倒在了地上。“除非我死,否則你休想闖到祖母面前胡言亂語!我更不容你生出二心!”魏劭說道。……魏劭又是一去不歸。半夜的時候,等不到他的小喬也打發(fā)了人,悄悄去東屋那邊看了下,回來說并無異常,東屋里燈都滅了,男君不可能此時還留在那邊。小喬獨自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想不出來他送朱氏回東屋后到底又出了什么事,竟然徹夜不歸。她有點心神不寧。第二天起了個大早,打發(fā)人去衙署。回來卻說魏劭昨夜也沒去過衙署。今天是喬慈等人辭行回往兗州的日子。魏劭不歸,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小喬無可奈何,自己收拾好,喚了喬慈過來,領(lǐng)他先去北屋那里拜別徐夫人。她帶著喬慈進去的時候,原本還想著徐夫人說不定知道魏劭昨晚去了哪里。但徐夫人顯然也不清楚他的行蹤。沒看到魏劭同行,問小喬。小喬便將昨夜朱氏來房里,魏劭送她回東屋,然后一去不回的經(jīng)過說了一遍。徐夫人問:“早上可去衙署看過?”“打發(fā)過人了?;貋碚f夫君不在。昨夜也未曾去過?!?/br>徐夫人微微沉吟,隨即看向喬慈,微笑道:“今日你回兗州,你姊夫本當送你一程。想是昨夜事出有因,他竟此時還未歸來。你且稍等,祖母這就再打發(fā)人去尋。”喬慈忙道:“姊夫想必臨時有要事纏身,這才未歸。此番前來,多有叨擾。蒙祖母、姐夫、表兄等人厚愛,小子十分感激。昨夜又有幸蒙李大將軍等人踐行。今早姐夫有事,不必再特意相送?!?/br>徐夫人讓小喬留他再說會兒話。等小喬帶走喬慈,自己打發(fā)人分別問朱氏和公孫羊。朱氏很快就來到了北屋,說昨晚聽聞兒子回來臉上青腫,不放心過去探了一眼,隨后兒子送她回東屋,她到后他就走了。她也不知道又出了何事,以致于他整夜未歸。她說話的時候,有些不敢對徐夫人的目光,一直低著頭。徐夫人看了她片刻,讓她走了。去問公孫羊的人也回了。說昨傍晚君侯離席去后,他就未見過了。衙署里也無任何緊急意外的新到訊報。徐夫人獨自沉吟之時,一個仆婦忽然進來,面帶歡喜地說,男君方才回了,往老夫人這邊來了。徐夫人松了口氣。沒片刻,就聽到熟悉腳步聲近,一個人影入了屋,正是魏劭,進來便向徐夫人進禮。徐夫人忙讓他起身。端詳了下,如朱氏所言,他臉上果然帶了傷痕,忍不住發(fā)問。魏劭神色自若,笑道:“昨夜醉酒厲害,不慎墜馬擦傷。不過些許皮rou小傷,祖母不必介懷?!?/br>徐夫人心下疑慮,見他不說實話,也不再追問這個了。又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