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因你們之間種下的羈絆，我等無法分清誰將走向輝煌，誰將帶來毀滅。”

“他是誰？我是認(rèn)識嗎？”

“你已經(jīng)準(zhǔn)備重返人間，此事由你慢慢查證吧，”五官王呂看著他，正是因?yàn)檫@個孩子危難關(guān)頭挺身而出，他才確定這個人不會是入侵黃泉之人，“至于南繹那些人的目標(biāo)，我想，我知道是什么。人間的事情交由人間解決，我將這物件，交給你吧?！?/br>
戎策愣了下，事情是人間的事情，但是東西是冥府的，他這樣輕易就能拿走？

黃泉這些神趨利避害，撇清關(guān)系的目的未免太過明顯。戎策抱著五官王呂給他的沉甸甸的鐵疙瘩的時候，心里暗暗罵了他一頓。

黑無常坐船送他從忘川出去，他看到了奈何橋，看到了孟婆，看到了排隊(duì)等候孟婆湯的好人——他們沒做虧心事，不必下地獄，來生能有個更好的歸宿。

“小伙子！”排隊(duì)的人群中有人朝他揮手，戎策看見是鄭家的鏢頭。

戎策轉(zhuǎn)身對黑無常說：“停一下可以嗎？”黑無常伸手表示悉聽尊便，一艘小船停在了奈河橋下，鏢頭興沖沖趴在橋邊跟他打招呼。

“他們是因?yàn)辄S泉想要抓我而掉入河里的，”戎策低聲詢問黑無常，“我能帶他們一起走嗎？”

黑無常斬釘截鐵：“不行。你是活人，而他們的靈魂已經(jīng)離開軀殼，不能復(fù)生。船不能停留太久，有何話趕緊說?！?/br>
戎策抱歉地看著鏢頭，剛想道歉，但是鏢頭先開了口，還是一副樂呵的模樣：“我撿到了一個伏靈司的令牌，還有一塊玉，應(yīng)該是你的吧？”

“你知道伏靈司？”

“知道知道，我家少爺生前也在佐陵衛(wèi)，常說伏靈司的楊監(jiān)察人有多好，”鏢頭將戎策家傳的玉佩和令牌從橋上扔下來，“我也是時候去陪陪少爺了，七年前他走得不明不白，也不知道投沒投個好人家?！?/br>
戎策接住他扔來的東西，手指摸索著伏靈司令牌上凹凸的字跡：“會的，閻羅王還挺講道理，每個靈魂都能得到審判，好人生得富貴，壞人則會十八層地獄走一遭，一朝凍死，一朝餓死?！?/br>
鏢頭沒太聽懂他后半句的意思，但是知道好人有好報就行了。他站起身跟戎策揮揮手，然后走到孟婆面前，笑著喝下那碗孟婆湯。

戎策心底的愧疚應(yīng)該要煙消云散的，但是他比方才更加難受。難道他真的是災(zāi)星？母親是被他害死的，那北境的同袍，伏靈司每年?duì)奚臄?shù)十校尉，商船上的乘客，也是因?yàn)榭拷怂@個災(zāi)星？

他問黑無常：“我的命就這么差？”

“不差，”黑無常瞥了一眼他手中的刀，“我找這把血凌找了一百多年，你怎么隨手就翻出來了？”

戎策看他眼中難得流露出的羨慕，將血凌換到另一邊，說：“不給?！钡苍S他是大富大貴的那一個呢？他的命真的不算差，離開家了還能被義父收養(yǎng)，還能認(rèn)識師父和一班兄弟，還能撿到血凌。

還能從黃泉死里逃生。

戎策拍了拍黑無常的肩膀，后者嫌棄地躲到一旁。戎策故作惱怒，說：“我們伏靈司每天累死累活給你們抓逃犯，你們還這個態(tài)度？怎么，一把刀都不能帶走了？”

“不許走！”忽然有人在后面喊，戎策回頭，先入眼的是一個沒見過的閻羅，但是根據(jù)古書的記載描述推斷，這應(yīng)該是秦廣王，而他身后跟著五官王呂。

黑無常讓船飛速前進(jìn)，一邊解釋道：“你手里的東西是秦廣王打賭輸給五官王呂的。再走慢一點(diǎn)，他就要追上來了。”

戎策看著身后你追我趕的閻羅王，忍不住笑了一聲。

秦廣王的“我的寶貝”和五官王呂的“送都送了”接連不斷響起。戎策坐在小木舟上，忽然覺得，如果哪天真的死了，他要做一個游魂。在鬼市賣早點(diǎn)，然后等他認(rèn)識的那些人一個一個下來，跟他們聊聊他死后的故事，然后送他們走。

但是老師要留下來和他一起賣早點(diǎn)。

他做飯好吃。

第28章冷戰(zhàn)

開明獸戴著斗笠站在江邊，楊幼清一手按在他背后，另一只手拿著蒼鋒。江上起了風(fēng)浪，水中的船搖搖晃晃。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如此風(fēng)景?！遍_明獸一陣感慨。

楊幼清點(diǎn)頭，道：“我愿放你回去，只有一個要求?！?/br>
“你的徒弟，”開明獸轉(zhuǎn)身面向他，黑色的斗笠遮住上古妖怪的神情，“我想他已經(jīng)逃離了黃泉。但是黃泉之人有恩必報，我可以替你們守護(hù)邱江，以保證百年間南繹不會入侵北朔?！?/br>
楊幼清欲言又止，開明獸等他開口，他便說：“一百年南繹不越線，加上三十年北朔不越線?！?/br>
開明獸不懂他的意思，但是言出必行，一定照做。忽然間水面風(fēng)浪大了些，他說：“你的徒弟回來了?！?/br>
“他能力足夠強(qiáng)，就是不聽話，一向如此?！睏钣浊蹇粗缓铀疀_到岸上的徒弟，心臟急速跳動百感交集，下意識想要跑到他身邊給他一拳讓他漲漲記性，但是發(fā)現(xiàn)跟著戎策上來的還有一人。

不是個人，有條尾巴。而且是被戎策拽著尾巴拖上來的，嘴里還嚷嚷著“不行不行”。

戎策是根據(jù)血凌給他的感應(yīng)找到了方向，他看到了楊幼清，放下左手的鐵球右手的妖怪，拖著半條不能動的腿朝楊幼清跑過去。楊幼清被滿身是水和水草的徒弟抱在懷里，呼吸都是魚腥氣。

但他是活的，活蹦亂跳的。

“老師，”戎策將頭埋在他師父的頸窩里，雖然這兩年高過師父不少，但是他依然喜歡這樣抱，“我以后不會亂跑了，您罰我打掃藏書閣吧。”

楊幼清聽到耳朵里覺得自家徒弟快要哭了，原本想踹他說他邋遢，但最終還是拍了拍他的后背。這一拍，楊幼清發(fā)現(xiàn)他多了三四道傷口，而且是已經(jīng)愈合的傷口：“你去了幾日？江下是不是黃泉？”

“小半個月吧？”戎策擦擦臉頰上的河水，“這個故事我慢慢給您講，但是我現(xiàn)在想吃東坡肘子和回鍋rou?！?/br>
楊幼清被他氣笑了，一指他身后的妖怪：“這是什么？”

“他叫舟楫，開國第三年戴上了伏靈咒枷，現(xiàn)在逾期已經(jīng)二十年?！?/br>
原來如此。楊幼清理順了整件事情，也聽出了徒弟話里的意思：“好，我去拿伏靈筆?！?/br>
“那邱江？”

“邱江有它真正的守護(hù)神?！?/br>
“什么？”

“這個故事也要慢慢講?！?/br>
李承見到活著的戎策的時候眼淚都快出來了，一把鼻涕一把淚仿佛是生死決別，弄得小白他們也鼻頭一酸。戎策一人一拳錘過去：“老子還活著！就算死了也變成鬼sao擾你們！”

“不行不行，普通鬼折陽壽，”白樹生一伸手，“先給你套個一百年的伏靈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