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頭，手下動作更用力了些。不過他就這點力氣，再用力也有限，顧彥一點都不覺得疼，反而覺得舒服。

“上面點，左邊點，對對，就這兒，再用點力！”顧彥索性指揮起蘇儀來。

蘇儀老老實實地聽他使喚，累出一身汗來。他這兩天本來身體就不好，之前又是驚嚇又是緊張又是心慌意亂，再加上浴室里又悶又熱又缺氧，蘇儀覺得頭越來越暈，動作慢慢停了下來。

“怎么了？這才剛搓了一半呢，別偷懶啊！”顧彥背對著蘇儀，不知道他什么情況，于是轉(zhuǎn)頭去看，卻正好看到蘇儀慢慢地閉上眼睛軟倒了下去。

幸虧顧彥眼明手快，趕在蘇儀倒地之前一把將人撈進懷里，就這樣他也硬生生嚇出了一腦門的冷汗來。蘇儀倒下去的這個位置，后腦勺正對著門檻，這么摔下去可是要出人命的！

“蘇儀，蘇儀？”顧彥輕輕地拍了拍蘇儀的臉，蘇儀微微皺了皺眉頭，輕哼一聲轉(zhuǎn)開頭去。

還有反應(yīng)就好。顧彥抱著蘇儀匆匆把兩人都沖洗干凈，然后用大浴巾裹起蘇儀抱著出去。

被放到床上的時候蘇儀就醒了，他迷惑地眨了眨眼睛，看看頭頂?shù)奶旎ò澹挚纯磁赃叺念檹?。他記得之前在幫顧彥搓澡?。?/br>
“你剛才暈過去了?！鳖檹惿锨皳?dān)憂地摸了摸蘇儀的額頭，“現(xiàn)在怎么樣？還覺得難受嗎？”

蘇儀搖了搖頭。“沒事。剛才可能是浴室里太悶了?！?/br>
顧彥見蘇儀臉頰和嘴唇都漸漸恢復(fù)了血色，這才放下心來，捏了捏蘇儀的鼻子，“你啊，還真是少爺?shù)拿?。難得讓你幫我搓一次澡，搓到一半你就暈了。你說我這一半黑一半白的怎么辦？”

蘇儀不好意思地抿唇笑道，“那我明天再給你搓另一半?！?/br>
“得啦，再也不敢辛苦你了?！鳖檹﹪@息著給蘇儀掖了掖被角，“你早點休息吧，是不是這幾天太費心了？我看你臉色都不好?！?/br>
“可是……”蘇儀掙扎著想坐起來。

“還可是什么呀！睡你的！”顧彥一巴掌把他拍了回去。

“可是頭發(fā)還是濕的??！”蘇儀委屈地嚷嚷。

呃……顧彥語塞。這倒是他疏忽了?！澳阕鴦e動，我去拿電吹風(fēng)?！?/br>
顧彥伺候著蘇儀吹干了頭發(fā)，又監(jiān)視著他躺下睡覺，這才輕輕地帶上門離開。這一晚上他也真是夠折騰的，連洗澡都只洗了一半，于是又回去繼續(xù)洗完。

等到躺下睡覺的時候，顧彥腦子里總是閃過蘇儀慘白的臉，沒有一絲血色的嘴唇，心里隱隱有些不安。似乎就是這幾天的時間，蘇儀的身體明顯變差了，差不多……是從他對蘇儀發(fā)脾氣的那天開始的？還是更早之前，他把蘇儀掐暈?zāi)翘扉_始的？或者是更早之前，他威脅要打蘇儀屁股的那天開始的？

這么一盤點，顧彥羞愧地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還挺欺負(fù)蘇儀的。

沒錯，蘇儀也會欺負(fù)他，而且還把他折騰得很慘，但那都是在他的默許和縱容之下。然而他欺負(fù)蘇儀卻不需要蘇儀的同意，根本就是手到擒來，蘇儀完全沒辦法反抗。雖然蘇儀并沒有多說什么，但是，或許……他是不敢說也不能說吧？

說了又怎么樣？有誰能為他撐腰，為他伸張正義嗎？

（64）

顧彥終于記起蘇儀是個孤兒，他讓蘇儀滾，蘇儀能滾到哪里去？他甚至只有自己這唯一的一個朋友，受了委屈根本無處可去，無人可說。

直到這個時候，顧彥才慢慢意識到自己的話有多傷人，當(dāng)時的蘇儀有多傷心?？墒翘K儀卻忍氣吞聲地為他奉上茶水，還準(zhǔn)備繼續(xù)去烤餅干。

顧彥的心慢慢地痛擰起來。蘇儀……其實非常害怕會被拋棄，會被趕走吧？因為他已經(jīng)被拋棄了不止一次，因為他沒有家。

可他卻殘忍地利用了這一點，對蘇儀一再逼迫。如果僅僅是普通的口舌之爭、打打鬧鬧倒也罷了，可是他還……從蘇儀的反應(yīng)來看，直至今日他依然是無法接受男生的。但是，他還是做了那么多事，只要自己提出要求。蘇儀……究竟在怎樣委屈自己？

顧彥難受得一晚上都沒睡好，第二天硬著頭皮去了顧蕭那里討要滋補身體的方子。

“滋補方子？”顧蕭懷疑地看了眼顧彥，這種一拳下去能打死牛的家伙會需要滋補方子？“給蘇儀的？”

“嗯。他最近好像身體不太好。”顧彥老實交代了。滋補這種事情因人而異，他用和蘇儀用，方子自然大相徑庭。

“是嗎？”顧蕭皺起了眉頭。他記得上次見到的時候蘇儀眼神清亮，精氣完足，還當(dāng)面和他較勁打賭來著。怎么才幾天的時間，身體就不好了？

“他身體怎么不好，你具體說說?！鳖櫴挶P問顧彥。

“就是……臉色不太好，嘴唇有點發(fā)白，還有……昨天洗澡的時候暈過去了?！鳖檹]敢說出他讓蘇儀幫他搓澡的事，不然三叔公一定會把他罵得狗血淋頭！

不過他這吞吞吐吐遮遮掩掩的樣子反而更招顧蕭懷疑，于是直接問道，“你是不是欺負(fù)他了？”

顧彥頓時漲紅了臉。他怎么也沒想到顧蕭竟然能直接猜到這上面！

“你真的欺負(fù)他了？！”顧蕭登時怒了，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蘇儀對你那么好！為了你他都敢和我翻臉！你欺負(fù)他？還有沒有良心了！”

顧彥俯首帖耳地挨罵，大氣都不敢出。一方面他是真怕顧蕭，另一方面也是他覺得自己的確該罵。

顧蕭怒瞪了顧彥一陣子，又慢慢地坐了下來?！罢f吧，你怎么欺負(fù)他的？”

顧彥動了動嘴唇，一個字都沒說。因為不管是他掐暈了蘇儀，還是把他銬在床上抽鞭子，還是威脅要打他屁股，還是惡聲惡氣地要他滾……都是無比難以啟齒，而且一旦啟齒就一定會被三叔公狠揍的事。

顧蕭等了一會兒，見顧彥竟然拒不回答，于是冷哼道，“怎么，你是想讓我把蘇儀叫來問嗎？”

“別！”顧彥慌張地阻止。他倒不是怕蘇儀會向三叔公告狀，但是，他怕蘇儀會不小心漏出點其他事情啊！他欺負(fù)了蘇儀，三叔公最多也就是揍他一頓。但是，萬一要是知道了蘇儀是怎么欺負(fù)他的……顧彥簡直不敢去想三叔公會怎么對付蘇儀。就算三叔公再偏疼蘇儀，作為家族的監(jiān)管者，他也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或許蘇儀會就此消失吧。以顧家的權(quán)勢，以三叔公的手段，要抹殺一個無父無母無依無靠的孤兒，實在太簡單了。

“我，我前兩天和蘇儀吵架了，正在氣頭上，我……我讓他滾。蘇儀都?xì)饪蘖?。”顧彥垂下頭，交代了自己的罪行。

“……你讓他滾？”顧蕭慢慢地重復(fù)，語氣里帶著難以置信地憤怒和失望，“真是好威風(fēng)！好氣魄！”

“我錯了?！鳖檹╊^都不敢抬，只會乖乖認(rèn)錯。

顧蕭哼了一聲，根本不想再和他廢話，直接大筆一揮寫了個方子。“第一天減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