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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野今晚頻頻接不上話。曖曖昧昧的時候,汪凝就從來不會避開他的眼神,總是他自己躲躲閃閃。那時汪凝也不會拉他一把,看著他在原地忙得團團轉(zhuǎn)?,F(xiàn)在汪凝伸手了,他又開始為新的問題忙得團團轉(zhuǎn)。他有很多問題沒搞明白。例如汪凝愛我嗎?當(dāng)然,這是廢話。他覺得有些事情是需要先有愛,而后才可以做的。不光有,你得說出口,但他連喜歡都沒說過。再例如,他覺得兩個人的感情該循序漸進的,怎么會多出那么多沖動和難以克制的情愫,一次次想去突破底線。更重要的,一次兩次三次無數(shù)次葫蘆娃之后呢?他想到這里也便問出了口:“然后呢?”“什么然后?”“我是說,要是有一天,你幫我、我?guī)湍愣疾辉贊M足……然后呢?”他想得真是太多了。汪凝又往他身邊挪了一些,“然后,做該做的事?!?/br>張野退無可退,后背死死抵著墻,“然后呢?”“怎么又然后?”“做該做的事……怎么做?”張野把整張臉都埋進被窩里,側(cè)著耳朵聽他回答。搞了半天汪凝才明白,他是在探討誰上誰下的問題。“張純純。”汪凝沉聲說:“現(xiàn)在才問這個,你不覺得晚了嗎?”你逃不掉了。汪凝把被角掀開,貼著他耳朵悄悄說:“到時候各憑本事。”張野心里毛毛的,那張嘴一向是硬邦邦的:“到時候你別逼我卸你胳膊?!?/br>“你忘了,我會點xue?!蓖裟o笑道:“還會配藥?!?/br>“……”談話失敗,張野翻身給他個脊梁,走著瞧。第93章大雪數(shù)百年的傳承,梨園行不知出過多少名宿大家,而這行始終沒個頂峰,一山望比一山高,得攀一輩子。張野汪凝都有個犟脾氣,把身上的戲往死里摳,這點周闊海是十分滿意的。一月來,外間的花花世界、功名利祿全與他倆無關(guān)。少年人壓得住心浮氣盛,兩點一線的生活,從家里到學(xué)校,從學(xué)?;丶遥箝T一閉,學(xué)習(xí)、排戲,兩耳不聞窗外事。元旦的這天,迎來了今冬的第一場大雪。難得的一日假期,張野仍舊早早醒來,他拉開窗簾看見外間白茫茫一片,興奮地喊道:“師哥,下雪啦!”汪凝正在洗漱,滿嘴泡沫地答應(yīng):“看見了?!?/br>張野一骨碌翻下床,穿著小平角褲衩奔到衛(wèi)生間:“我要堆雪人!我要打雪仗!”他從身后摟住汪凝的腰,蹦蹦跳跳,把牙膏沫弄得哪哪都是。張純純?nèi)龤q。汪凝漱完口,擦著泡沫,“你要復(fù)習(xí)、你要排戲、你要學(xué)表演、你要錄歌……”張野松了手,“我不要!”“你要?!?/br>張野氣道:“我要堆雪人、打雪仗!”“你不要。”“我他媽要干你汪凝!”張野推著他的肩,一把把人摁到墻上。汪凝下巴微揚,唇角輕挑,這是挑釁,這是叫他盡管放馬過來,馬前受死的指不定是誰。張野嘴硬人慫。這些日子他像老夫子一樣克己復(fù)禮,不越雷池半步。真干他不敢,人家又會下藥又會點xue的,聽著就怕人??纱藭r又不甘落敗,想自己找個臺階下,摟著汪凝的腰猛懟兩下,趁人不注意忙不迭撒手逃了,嘴里還不饒人:“干死丫的!”汪凝被他氣笑,半天直不起身子。吃完早餐,兩人套上羽絨服下了樓。滿院如鋪了張厚厚平平的白色毯子,踩上去,沒過腳踝,大雪飄飄灑灑仍在下。張野頭發(fā)和衣領(lǐng)的長絨上染了一層白,襯得人靈靈氣氣乖乖巧巧。他團了個雪球,拉開距離擺個架勢要砸汪凝:“打雪仗不?”什么乖巧,全是錯覺。“排戲不?”汪凝故意氣他。張野雪球拋了過來,汪凝忙抬胳膊擋,濺了一臉雪花。汪凝蹲下捏雪球,張野壞,趟地踢起一腳雪糊了人滿頭滿臉,得逞后撒丫子就逃。汪凝團出幾顆邊追邊砸,不知是不舍還是沒準(zhǔn)頭,一個都沒中。等他砸完了張野反擊,他倒是又舍得又有準(zhǔn)頭,指哪打哪,例無虛發(fā)。汪凝覺得給他個彈弓,雪球再捏瓷實點,能把自己打死。他倆你追我逐,滿院子撒風(fēng)。腳下打滑,張野摔了個屁股蹲兒,“哎呦,我尾巴骨……”手里暗暗抓了一把雪。“摔著了?!”汪凝忙跑來扶他。等汪凝彎下腰,張野一手扯住他衣領(lǐng),另一手抓著雪就要往里頭塞。汪凝反應(yīng)再快也躲不過,索性身子前傾,壓著張野一起倒在雪地。那人沒能得逞,依然滿臉壞笑,卻安生老實下來。雙瞳像拋了光打了蠟?zāi)菢雍跇O亮極,汪凝看得入了神。安生不過三秒,張野瞧他走了神,扯開他后衣領(lǐng)又想往里頭塞雪,手都抬起來了,這會兒倒下不去狠心。“不忍?”汪凝問他。他仰頭蹭蹭汪凝的臉,“那可不,誰家的誰心疼?!?/br>汪凝想去親他,不敢,前頭有保鏢有周闊海,隨時都可能出現(xiàn)。“師哥,今兒啥都不想做,想和你去外頭走走?!?/br>汪凝的心被捂軟了,點了頭。爬起來相互打干凈身上的雪,并肩往外走去。時間尚早,長街上沒什么行人,連過往車輛都很少。雪中漫步多有情調(diào),可出來后全不是想象中的樣子,哄不走的保鏢們?nèi)艏慈綦x跟著,什么話也不能說,只好默默走著。帶著口罩,連師哥的臉都看不見,張野越走越氣,掏出手機,打著字,汪凝手機叮咚響了。晚安:前面那條巷子里,把他們甩了?想想可笑,并肩走著還要通過這種方式溝通。早安:為什么。晚安:我就不想讓他們跟著。早安:萬一待會被人圍起來?晚安:你看看哪有人?大清早這么大雪,誰神經(jīng)病出門?。?/br>早安:你就是個神經(jīng)病。晚安:你比神經(jīng)病都神經(jīng)病。他看見汪凝的眼笑瞇了起來。晚安:把他們甩了,我叫你打啵。汪凝收起了手機,抓住他手就跑。“哎—”保鏢拔腿追趕。地上雪厚,跑得并不快。但巷子里張野熟悉,三饒兩饒甩開了那群人。他氣喘吁吁躲在人家的屋檐下,汪凝摘了他的口罩吻了過來。“你讓我喘會兒!”張野擺臉躲著。“他們很快就會追過來?!?/br>沒時間瞎耽誤工夫,畢竟地上有腳印。“你瞧……這兒是哪里……”張野被堵著嘴說不清楚。他們在滿街蟬鳴的季節(jié)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