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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一行白鷺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63

分卷閱讀63

    他應(yīng)有的、匹配他的一生。

渴望溫暖的陽光和鮮活的色彩,是他太自大了。

只那么一句話就讓他感到無地自容。

“殿下說得對,”殷淮忽然掀起唇角,自嘲一笑,很認(rèn)真地說:“你走吧,臣放你走?!?/br>
齊輕舟心里一慌,明明應(yīng)該是他還在生著對方的氣,可對方臉上震驚、受傷再到平靜的表情讓他心底無端涌起巨大的無措與痛苦。

即便這個人充滿威脅他、利用他的嫌疑,他也不能對掌印說出這種話。

大概沒有人會相信,等他反應(yīng)過來自己脫口而出的這句話是什么意思時,它就化成罪尖銳無比的刀鋒狠狠地反插進(jìn)自己的胸口。

它的威力施于殷淮之身,也千倍萬倍地反噬在他身上,除了震驚錯愕,竟然比當(dāng)初知道淮騙他竟然還要難受窒息。

大概是在齊輕舟模模糊糊的潛意識里,即便他和殷淮有隙、爭吵甚至決裂,這種話都是絕對絕對不可以說的,說出口就再無挽回的余地,再無縫補(bǔ)的可能,他從來都知道殷淮最介意最敏感的是什么,是他惡劣,捉人痛楚有恃無恐。

曾經(jīng)他絕不允許旁人提一句殷淮的不好、一個字就能讓他拼命,可今日他的理智仿佛被燒光,親自執(zhí)起刀做了那個曾經(jīng)他最厭惡的劊子手。

他怎么然變成了這個樣子,理智全無,面目可憎,痛恨自己,厭惡自己,他無計可施,只能止不住地說對不起。

齊輕舟小心翼翼地靠近散發(fā)著寒冰的殷淮,企圖伸手去夠他的衣角,懇切囁嚅道:“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掌印,對不起……”

伶牙俐齒的齊輕舟從未著急無措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我、我、你……對不起?!?/br>
殷淮堪堪偏開,站在一個離他克制而禮貌的距離,整個人都變得很冷靜,低垂著頭,看不清神情,與方才占有欲和侵略性極強(qiáng)的模樣判若兩人。

可這份冷靜鎮(zhèn)定卻令齊輕舟心慌直至發(fā)涼。

殷淮像是想通了似的,聲音不參雜一丁點感情,像在客觀闡述一個事實:“殿下說的沒有錯,是臣僭越,消想攀附殿下,請殿下恕罪?!?/br>
齊輕舟最怕他這幅軟硬不吃的模樣,一下子覺得特別委屈,眼角的淚水沒有忍住,唰地一下流出來,紅著眼眶凝噎,大聲辯解:“我我、我沒有那個意思,我都說了我不是故意的了,你還想怎么樣!”

“明明就是你先欺負(fù)我的!”

他就是氣不過殷淮一副萬事盡在掌控之中的姿態(tài),騙他、威脅他、還……強(qiáng)迫他,這不是他認(rèn)識的殷淮,誰能把他以前的掌印還給他。

殷淮望了一眼那圈紅得像只兔子的眼眶,心下一痛,面上絲毫不為所動。

無心之言,往往就是刻在潛意識里的動念。

殷淮向來最善觀人心,是他逼急了小皇子,他才在情急之下將心底里最深處的想法吐出來。

再麻木不仁暴戾狠絕的人也有心,也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低如塵埃,怕自己不好,怕被對方厭惡嫌棄,怕被看不起。

萬人唾罵詛咒殷淮都可以當(dāng)耳邊風(fēng),唯獨齊輕舟,他的一句話重至千斤,會讓他比當(dāng)年受過的所有屈辱的總和更難受。

他試過了,爭取過了,還是不行。

“是,是臣強(qiáng)迫殿下,”殷淮手握成拳,眼底一片荒蕪的淡漠,指著門口:“那請殿下快快離開吧,趁臣還沒有真正做出傷害您的事情之前?!?/br>
齊輕舟腦袋嗡地一聲,眼里充滿震驚與不可置信,殷淮竟然趕他!這些天明明是他把自己的翅膀折斷了囚禁在這片牢籠里。

心下一片兵荒馬亂,齊輕舟拽著他的衣角,一個勁兒地?fù)u頭,甚至急出了哭腔:“我說了我不是那個意思,你為什么不相信我!你故意的對不對!”

他不得不提高音量和用加重聲討的語氣掩飾自己的心虛:“明明是你先說我腦子機(jī)靈、外家得力!”

“悟性也高,孺子可教?!?/br>
“是最好的棋子。”

齊輕舟鼻酸,又兇又帶著絲微討好的卑祈:“明明你也說我了,是你先說的!我、我們扯平好不好?”

殷淮荒蕪死寂的眼神里終于了些微波動,反應(yīng)過來,皺眉道:“殿下聽到了多少?!?/br>
說到這個,齊輕舟好像終于找回了一絲底氣:“該聽到的全都聽到了?!?/br>
殷淮靜靜看著他,眸心微震,那就是該聽到的全沒聽到。

腦光電閃,這些天的一團(tuán)亂麻中,那根他一直想抓卻又抓不住的線頭直至今日終于浮出了水面。

他猜到齊輕舟肯定是知道了自己以前接近他的目的和自己曾經(jīng)借他鋒機(jī)的謀計,可他萬萬不曾想過齊輕舟最大的誤解竟源自于他之口。

近日內(nèi)憂外患,東廠底下的人頻頻來報,相后拿到了不少于他之前對齊輕舟不利的證據(jù),包括他一開始拿齊輕舟的八字給欽天監(jiān)做文章的事。

世家也仿佛是收到什么訊號般同時發(fā)力,和相后聯(lián)手,里外夾擊,來勢洶洶地調(diào)查當(dāng)初他模仿齊輕舟的字體、用齊輕舟的名號在皇親里挑破離間迫害宗親的案件。

殷淮再手眼通天也無法將這些訊息完全阻隔,所以殷淮并不奇怪也不意外齊輕舟這段時間對他表現(xiàn)出來的怨恨、失望、憤怒。

況且對方蓄謀已久,有備而來,世家摩拳擦掌借此大作文章拉攏齊輕舟,李尚董吉那群鼠輩也不會放過離間他們的良機(jī)定會在齊輕舟面前冷嘲熱諷,再不然,齊輕舟的朋友那位宗府長孫、柳家小將軍聽到風(fēng)言風(fēng)語亦會告知勸阻,齊輕舟總會知道,或遲或早,殷淮不掙扎。

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鐵了心要禁錮齊輕舟的自由,不準(zhǔn)他再與外界有任何接觸,總以為牢牢將人攥在懷里沒有了那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來日方長便總能將人哄好。

可萬萬不曾想到,壓死齊輕舟的稻草是他本人的“親口蓋章”,這些事從旁人那里聽來和從他本人口中說出的性質(zhì)、威懾力和可信度完全不一樣,旁人所言齊輕舟未必會信,可他親口所言,便是百口莫辨,更可況他根本聽不到完整的來龍去脈。

難怪他說什么齊輕舟都不敢再信他,死死咬定他并非真心。

他們自說自話了那么久竟然從未發(fā)現(xiàn)過癥結(jié)所在。

齊輕舟越排斥反抗他就越專制極端,真是可笑又荒唐。

殷淮垂眉,他自詡精明過人,運(yùn)籌帷幄,卻還是在情愛中自亂陣腳,患得患失。

他大概真的不懂如何愛一個人,也學(xué)不會去如何愛人,總以為把人緊緊攥在手里就能擁有一個人,甚至真的想過將小皇子的翅膀折斷,永遠(yuǎn)囚禁在自己身邊,寸步不離。

實在錯得離譜,他的逼迫讓齊輕舟痛苦,逼著逼著,逼到無路可退,就把恐怕連齊輕舟自己都沒意識到、深藏在最潛意識里的話也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