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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叫住他。“嗯?”姬昭回頭。“你從哪里來,又要往哪里去?”“我從金陵來,我去——”姬昭不知道要去哪里,他想了很久,想到眉州,他眼睛一亮,“我要去眉州!”“眉州?!”小姑娘眼睛也跟著亮了,“是有許多竹熊的眉州嗎?”姬昭點頭。她立即湊過來:“你帶我一起去吧!好不好?!我還未去過呢!”說來也奇怪,姬昭最討厭陌生人了,這個小姑娘卻不令他討厭,他甚至覺得她長得有些眼熟,心中也莫名地想要親近。姬昭看她:“你的家人能答應?”“當然能啦!忘記告訴你,我是逍遙子的女兒!”姬昭大驚:“他有女兒?!”她撲閃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能有嗎?”“不,不——”姬昭只覺得逍遙子先生的形象愈發(fā)撲朔迷離起來,要知道,逍遙子在他印象中是個風流浪子的形象??!姬昭還是不能相信,便道,“那我問問你,元和三年,逍遙子在哪處?”她不假思索:“逍遙子在湖州,在吃太湖三鮮!”“你真的知道!”要知道,這段就是那本逍遙子的手寫本里提到的,據(jù)姬昭所知,世面上從未刊印過。“我當然知道!逍遙子當時喝醉了!那段是我寫的!”姬昭再驚:“難怪那段的字跡不太一樣!”她得意道:“是不是字好看許多?!”“呃……”姬昭雖然不想貶低自己的偶像,但的確如此。她「哈哈哈」笑:“逍遙子寫字很難看的!她小時候偷懶,不愿意練字,我就不同啦,每天玩,都不忘練字讀書呢!那是我十歲時候?qū)懙淖?,我現(xiàn)在寫得更好了!你看我手上的繭!”她伸出手來,繞著彈弓的手指上果然有繭。她笑:“怎么樣,可以帶我去了吧?”“可以是可以,不過——”“沒有不過啦!”“可是——”“也沒有可是!”姬昭無奈:“那你回去收拾收拾行李,我也好去瞻仰一番逍遙子先生的草屋?!?/br>小姑娘卻道:“草屋?搭好的第二天就塌啦!草早就拿去燒火了!”“…”姬昭與殷鳴、塵星一同大笑出聲。姬昭覺得,這算是他這么多天唯一真正開心的一天了。小姑娘叫暖暖,卻沒有告訴姬昭她姓什么,姬昭也沒有非要知道,逍遙子留暖暖在這里,肯定還有大人陪著她,要帶人家小姑娘出去玩,總要知會一聲吧?暖暖卻嚇得連連擺手:“趕緊走趕緊走!叫忠叔知道,鐵定走不成!快快快!”姬昭哭笑不得,還是留下封信,就用石頭壓在暖暖爬的那棵樹下。逍遙子原本住在臨近江陵府的一座山中,他們離開后,便往眉州趕去,這與從金陵去眉州是完全不一樣的路線,有暖暖一路嘰嘰喳喳,日子好打發(fā)極了。暖暖也寫游記,并且姬昭還知道很多小秘密,例如逍遙子的很多游記,都是暖暖代筆。“也不能怪逍遙子啦,她太懶了,人又有點笨,只能我來了!有些時候是我自己寫,有些時候是她口述,我代筆!”姬昭被她逗得直笑,他一路上不停給暖暖買東西,暖暖到底是逍遙子的女兒,姬昭也給她買精致漂亮的首飾,她挺喜歡的,卻看一眼就隨手扔到身后去了,是真的扔!這完全是視金錢為糞土啊,一點不當回事。倒是給她花十文錢買兩個rou包子,把她高興得眼睛都瞇成一條線,還叫他「哥哥」呢。聽到她叫「哥哥」,姬昭心顫,想到宗禎。也不知宗禎身體是否已經(jīng)恢復,更不知他們與涼國談判談得如何,至今沒有聽到太子訂婚的消息,是消息還尚未從金陵傳來,還是……“哥哥你在想什么?”暖暖伸出爪子在眼前晃了晃。姬昭回過神,溫聲道:“沒什么……”暖暖吃著包子,遞給他一個:“你不吃嗎?”“我不吃,你慢點吃?!?/br>“你是不高興嗎?”“…”“你的眼睛,很難過?!迸噶酥杆难劬?,她湊過來,“你是怎么了呀?”“我,我和我喜歡的人,分開了。”姬昭也沒想到,他竟然對一個小姑娘開口說這些。“哎喲,就是這事啊?!迸肿厝ィ敛辉谝獾溃安痪褪且粋€女子嘛!天涯何處無芳草!”姬昭「噗」地笑,又道:“他是男子……”“哎喲!”暖暖的眼睛瞪大,“你是斷袖呀!”“這你也懂?”“我什么不懂呢?”暖暖湊過來,“那就更好辦了,不就一個男人么,狗男人算什么呀?”“都是誰教你這些?”“我娘啊,我娘說了,男人都是狗東西,不值得托付?!?/br>“…”姬昭頗有些一言難盡,只能說,不愧是逍遙子的女兒!不過經(jīng)過暖暖這么一打岔,他忘記那些煩惱,又跟著小姑娘東拉西扯起來,臉上再度浮現(xiàn)笑容。金陵,姬昭的山莊內(nèi),宗禎靠在床頭,緊皺眉頭吹著碗中藥。陳克業(yè)站在床邊匯報道:“我去看過劉蕤的尸體,殿下,他確實是被絞死的,不過他七竅流血,恐怕是死后,又被偽造出中毒的樣子來?!?/br>宗禎嘗了口藥,還是很燙,他只能再吹了吹。陳克業(yè)再道:“宗謐被陛下軟禁在他自己的屋里,我打算今夜再去探一探?!?/br>宗禎仰頭,將一碗藥喝盡,抬眼看向陳克業(yè):“旁的都不急,先去將劉蘊【慶旸公主】那個瘋女人抓來,藏起來別叫人找到?!?/br>“是!”陳克業(yè)說完轉(zhuǎn)身便走,保慶與程深緊跟著就進來,宗禎瞄他們一眼,他們倆不敢動,低垂著腦袋,蔫蔫地站在床邊。“都滾過來吧……”宗禎沒好氣。他們倆這才敢走近一些。宗禎是五天前晨時清醒的,當時他說話很不清楚,非常艱難地,他斷斷續(xù)續(xù)說出的第一句話就是命令大家去找姬昭。病中,迷迷糊糊之間,他聽得到姬昭說的話,卻給不出任何回應,他是當真急得要死了。什么選擇不選擇!他與劉蒼一向有來往,約定好暫時同盟,哪怕劉蕤真是宗謐給殺的,他都能有辦法把這事情給栽贓出去,劉蒼的兄弟可還有好幾個!更何況還有劉蘊這個瘋女人在,無論如何栽贓都有的是辦法!涼帝最好面子,子女自相殘殺這樣的事,恐怕藏著掩著還來不及!又何至于要到兩國開戰(zhàn)打仗的地步?!宗禎現(xiàn)在想到那天姬昭趴在他身上哭,還是忍不住咳嗽出聲,咳出血來。他不能去怪父皇與meimei,他們倆沒那么多彎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