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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記得一群人簇擁著轎攆進了府,又行了許多禮,又跟著一塊兒逛了許久,耳邊一直都是鬧哄哄的。好在元春不是他正緊jiejie,行了該行的禮也就沒他們什么事兒了。林瑯玉趕緊拉著文曲星回到自己院子里躲清靜。此時林瑯玉的臉色已經(jīng)很難看了,原本文曲星還想笑話他一番,見他蒼白的臉色有些擔憂道:“你這是怎么了?”巧荷端了茶來,文曲星讓他喝了兩口,便將他扶到一旁的錦繡軟榻上躺著。文曲星又伸手摸了摸他額頭:“好燙,發(fā)燒了!”一旁的巧荷靈梔聽了,有些慌:“那趕緊讓人去找大夫!”“不成!”文曲星蹙眉道,“今兒賢妃省親,咱們?nèi)羰沁@時候叫大夫,若是讓人瞧見又不知道得鬧出什么事兒來?!?/br>看著此時已經(jīng)燒得糊里糊涂的林瑯玉,文曲星是又心疼又無奈,怎么好好兒的開始燒起來了?黛玉身子那樣孱弱都沒什么事兒,這小子怎么還病上了?突然,他又想到讓林瑯玉郁悶了一天的小王爺,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相思成疾?想到這兒,文曲星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沒忍住沖著林瑯玉腦門上拍了一巴掌,他們林家還真都是癡情的種子?見文曲星打了林瑯玉一巴掌,靈梔忙開口阻止道:“大少爺!”文曲星笑著揮了揮手道:“拍不傻他。”接著他說道:“如今前頭正亂,父親、母親又都在前頭忙著,索性只是發(fā)熱不是什么大病,否則這時候若是請他們過來,明兒朝上就得有人參咱們家一本‘輕狂無禮’了?!?/br>如今,他們林家圣眷正隆,越是如此就越有人想要抓他們家的小辮子,元春省親這么大的事兒,都少人瞪大眼睛看著呢!今夜是斷斷出不得錯的!這臭小子,定是前兒和寶玉一塊兒吃冰涼了脾胃,今兒又思緒重加之吹了那么久的風才一塊兒發(fā)作了出來。“巧荷,你悄悄的從二門出去找找盼蘭jiejie,同她說二爺病了,讓她拿點兒退熱的藥來?!?/br>“是!”“靈梔,你讓人趕緊燒些熱水,給你二爺好好洗個熱水澡去去寒?!?/br>“是,這就去?!?/br>說著,靈梔又招呼著幾個丫頭一塊兒出去了。接著,文曲星又轉(zhuǎn)頭對一旁的菖梨道:“你去凍庫取些冰回來?!?/br>“是?!?/br>說罷,文曲星從懷中掏出一張帕子,又用一旁放涼的茶浸濕,將其敷在了林瑯玉額頭上。只聽他嘆了口氣,對迷迷糊糊的林瑯玉道:“我怎么瞧著林meimei那一劫,像是應(yīng)在你身上了似的?”林瑯玉長睫微顫,嘴里嘟囔這什么文曲星也沒聽清。林瑯玉此刻意識是徹底模糊了,他知道自己病了,可他微微睜開眼,并沒有見到自己想見的人。記得從前,還在揚州的時候,每每自己病了,那個人總是會守在自己床邊,非得見自己好了才肯動身,任太后等親自來勸都不管用。明明從前他們那么要好,為何今兒偏偏對他這樣冷淡?若是出了什么要緊事,為何不能告訴他?他們這么多年的情分,有什么事不能說的?榮國府前頭,一群人簇擁著賢妃游園,歡歡喜喜熱鬧非凡。林瑯玉和文曲星住的院子內(nèi),一群丫頭婆子進進出出的,時不時的能聽見幾聲林瑯玉的咳嗽聲,清冷的月色下,院內(nèi)的槐花寂寂的落著。巧荷去了約莫一刻鐘的功夫,便帶著盼蘭和一個提著藥箱的大夫回來了。見到榻上臉頰燒得通紅,唇色卻蒼白異常,盼蘭不由得驚呼:“哎呀!這是怎的怎么好好兒的發(fā)熱了?”盼蘭坐在榻前,忙招呼身后的大夫道:“勞煩趙太醫(yī)幫忙看看?!?/br>那大夫聞言,上前拿出脈枕替林瑯玉診脈。見此,文曲星蹙著眉,低聲對盼蘭道:“賢妃回府省親,咱們在這兒急哄哄的叫大夫,被人曉得了還不知說成什么樣呢!”見文曲星考慮得這般周全,盼蘭欣慰一笑:“不妨事。趙太醫(yī)本就在府上,就怕娘娘萬一身子不爽一直在園子里候著呢!我悄悄兒的去找的平姑娘,她讓趙太醫(yī)跟著我來的。”聞言,文曲星這才松了一口氣。趙太醫(yī)診完脈,接著道:“不妨事,哥兒這是不慎受了涼,加之思慮過重才至如此。喝幾副藥,捂一捂,好生歇兩日便好?!?/br>說著,提筆寫了藥方,藥倒不必上外頭拿,賈敏庫房內(nèi)藥多得是,像這種尋常的治發(fā)熱的藥,是常備著的。“多謝太醫(yī)?!闭f著,文曲星從錢袋里隨手抓了塊兒銀錠子給趙太醫(yī)。趙太醫(yī)掂了掂手里的銀子,滿意極了,尋常官宦人家看診,除診金外最多也就一二兩的賞銀,這銀錠子少說也有四五兩,林大公子出手還真是闊綽!“太醫(yī)吃了茶再走?”文曲星問道。趙太醫(yī)擺了擺手:“不吃了不吃了!那邊兒也走不開?!?/br>“那盼蘭jiejie送送趙太醫(yī)?!?/br>“太醫(yī),跟我來吧?!?/br>“哎。”盼蘭帶著太醫(yī)走后,又留下了兩個婆子來照顧林瑯玉。一群人又忙著煎藥、燒水,熏被。待給林瑯玉洗了澡將他送進暖香繡被中,又喂他喝完藥后,前頭也跟著安靜了下來。文曲星也是累極了,他洗簌完后半躺在林瑯玉身邊兒看書,聽見外頭的禮樂聲聽了問道:“娘娘可是回去了?”菖梨答道:“是了,我以為是要明日再走的。好容易回家一趟,怎么不歇一晚?”此言一出,屋里的人都不由得發(fā)笑。靈梔道:“呆子!那可是貴妃娘娘!又不是平常出嫁的媳婦,回了娘家想住就住。那些規(guī)矩一條一條可都寫在宮規(guī)上呢,這回表小姐能回來,都是圣恩眷顧,還不知道有沒有下回?!?/br>聽她這么說,巧荷斥道:“什么表小姐?那是貴妃娘娘!嘴上沒把門的小蹄子,當心讓旁人聽了去還不撕了你這張嘴?”靈梔撇撇嘴,也知自己言語冒失了,于是沒再說話。文曲星捏了捏眉心,帶著倦意道:“你們出去吧,我看會兒書便歇著了?!?/br>聞言,幾個丫頭退出了屋子各自回了屋,只留巧荷一人在外室的軟榻上睡下了。文曲星合上書、熄了燈剛躺下,身旁的林瑯玉便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文曲星一愣,輕聲道:“醒了?”只見林瑯玉眼睛半睜著,也不知道他是醒了還是尚在夢中。而此刻的林瑯玉準確的來說,還在做夢,他夢了見自己十歲時揚州的那場燈會。“夜市千燈照碧云,高樓紅袖客紛紛”明燈錯落,火樹銀花,街上的人潮擁擠,人們帶著各種各樣的面具嬉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