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92
聲氣,又勸,“日后不招惹他就是了……”“那瘋狗似的東西,誰知道什么事兒能招惹到他?”喻長梁冷笑連連,惡毒道,“說不定哪天我多生個兒子也招惹到他了,畢竟他是斷子絕孫的命!”馬車里,洛金玉終于又睜開了眼睛,看著皇帝,道:“臣剛剛想到,若只能如此,那喻長梁也必須在私下里受到懲戒?!?/br>皇上松了一口氣,道:“這也有些……唉,朕也得再想想……”“皇上不必思慮此事,”洛金玉道,“因為臣后來又覺得,這樣是不行的?!?/br>“……”“臣若接受了,那臣與他們何異?”洛金玉平靜道,“他們貪墨的是金銀財物,臣所收受賄賂是內(nèi)閣名額,有什么差別嗎?無外乎是‘竊鉤者誅,竊國者諸侯’的套路,臣不恥久矣?!?/br>“你——”皇上嘆道,“朕是氣也氣不起來了。若換了別人,朕還有話說,換了是你,朕當(dāng)真無話可說。你一不愛財,二不好色,三還無后,四也沒其他把柄落人手中……就是一顆沒縫的雞蛋,哈哈。”他氣得都笑了起來。洛金玉沒有說話。皇帝問他:“若你是喻閣老,而非洛金玉,你還會做同樣的選擇嗎?”洛金玉道:“名字并不要緊,臣叫什么名字,此心也是一樣的?!?/br>“你有后?!被实鄣溃澳阌屑易?,有父母妻兒子女,親戚好友?!?/br>“臣現(xiàn)在也有父親妻兒與兒子好友等親眷,臣親生父母過世,沈無疾的父親尚還在世,且又是臣的啟蒙先生,臣待他如親父一般。”洛金玉道。皇帝擺擺手:“究竟也不是親的?!?/br>“臣并不以血脈為親,”洛金玉道,“以感情為親。”“嗐,那你娘若不是你親生的呢?”皇帝大剌剌問。洛金玉并不覺被冒犯,平靜答道:“臣的母親待臣慈愛,在臣看來,她乃世上最好的母親,臣是否從她腹中所出,并不那么重要了。古人有云,生恩不如養(yǎng)恩大,臣深以為然。”“……”皇上再度嘆氣,“算了,朕永遠說不過你。不說了?!?/br>“臣知道皇上是何意思?!甭褰鹩竦溃俺贾皇窍騺碛X得,光以血脈分親近遠疏,乃是世上最無聊、亦最低俗之事。臣以為,人貴修自身,再及教化兒孫后代,秉傳禮儀文明,方才是繁衍生息之根本道理。若自身尚無致良知,只熱衷于繁衍后代,一味貪圖所謂‘多子多?!?,以為這樣便能以某種形式將自己的血脈傳承千秋萬代,在臣看來,這種想法,十分無知、愚昧和可笑?!?/br>“你把幾乎所有人都罵了,你知道嗎?”皇帝問。洛金玉垂眸道:“臣只是實話實說。是皇上問,臣才答?!?/br>“你啊……”皇帝笑道,“朕現(xiàn)在沒火氣了,不罵你,因為就算朕不罵你,日后罵你的人也少不了,朕就不做這個惡人了。你……你就是個怪胎。”他說著,笑容漸漸淡去,鄭重道,“子石,你有你的想法,朕有朕的打算,你我立場有所同有所異,于養(yǎng)孤院一事上,你若實在不肯接受喻懷良的做法,朕也不能掰開你的嘴,讓你心甘情愿說出那個‘好’字。但朕不會,也不能一味順著你來。朕同意喻懷良的說法,也覺得他提出的辦法是朕最愛的。至于你,你不愿意,你反對,你堅持,你非得如何如何,你自己看著辦。到時候朕親身上陣和你打擂臺就是?!?/br>洛金玉沉默半晌,道:“既是如此,臣也無話可說?!?/br>何方舟難得來一次司禮監(jiān),說是為了要事,其實也是為看望沈無疾。司禮監(jiān)其他人自然是睜只眼閉只眼,由著兩人去屋里溫酒聊天。說起喻閣老此次中風(fēng)的事,何方舟嘆道:“也沒想到最后是這么個結(jié)果。”沈無疾天天裝模作樣地掃司禮監(jiān)落葉,怎么看都覺得自個兒手粗糙了許多,這時候正在細細抹香膏,聽得何方舟感慨,他頭也不抬地道:“那是你笨,咱家早就想到了?!?/br>何方舟一怔:“怎么……”“你當(dāng)咱家是吃素的嗎?”沈無疾極為自戀地仔細欣賞著自個兒的美手,一面得意洋洋地問道。何方舟越發(fā)皺起眉頭,疑惑地看了他一陣。“噯,都是吃一樣的米,怎么你們就能笨成這樣?”沈無疾嫌棄地白他一眼,放下手,道,“那之后的事兒,你怕是也想不到。”“之后……怎么?”何方舟問。沈無疾端起酒杯,細細端詳杯中的一片桃花瓣,輕笑一聲,道:“之后,喻懷良會以辭官且舉薦洛金玉入閣為條件,向皇上換取此事平息。”何方舟笑道:“這個我倒是也猜過,不過……”“沒有‘不過’?!鄙驘o疾抬眼看他,“你是想說,金玉他會拒絕?”“我對洛公子自然不如你了解,但是以我看來,他會斷然拒絕?!焙畏街鄣?。“你沒說錯,他肯定如此?!鄙驘o疾嗔道,“畢竟是塊木頭樁子,死心眼兒?!?/br>“那——”“沒有‘那’?!鄙驘o疾喝下一口酒,道,“他不要是他的事,別人怎么做是別人的事。”何方舟仍是不解。“眼前局勢,皇上不會讓喻家與君家任何一方倒了,也不會容許另一方坐大,君天賜這個蠢貨,以為能趁機挑撥,也不知是不是吃錯了藥,把腦子徹底吃成了一灘水。”沈無疾不屑道,“所以養(yǎng)孤院的事可以查,可一定拔不出喻家根基。到這兒為止,也就差不多了。再往上走,別人不說,皇上也不會答應(yīng)。”“皇上之所以冒險讓洛金玉干這事兒,其實也是為了逼喻懷良做出這個決定。如今喻懷良終于下了狠心,寧可自個兒摔自個兒一跤,皇上怎么能不領(lǐng)他這個好意呢?”沈無疾道,“所以就算洛金玉拒絕,他這個閣也一定要入。他不入,難道讓皇上等著喻長梁入嗎?誰都知道那老不死的撐在那位子上,就是給他那孫子等著呢?!?/br>何方舟道:“若洛公子絕不肯答應(yīng)呢?”“不用‘若’,他肯定不答應(yīng),”沈無疾嘆了一聲,道,“可法子是人想出來的,逼牛喝水雖然難,也不是干不到。少不了這事兒又要落咱家頭上,噯。不過說真的,咱家到現(xiàn)在也沒想到怎么讓他喝這口水?!?/br>何方舟:“……”兩人喝著酒,又說了一陣。越說,何方舟心中的疑惑越大,憋著直到沈無疾要送客了,他走到門口,忍不住問:“我聽來聽去,怎么忽然覺得,這事兒從一開始,跟你脫不了干系呢?”“是嗎?”沈無疾輕笑道,“咱家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沒說。咱家還吃了不少苦頭呢,如今還得天天掃院子,累得死人!你趕緊走吧,咱家院子還沒掃完呢?!?/br>何方舟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