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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臺上的燈光映照出每一片靠近的白雪，漫天柳絮般的紛紛揚(yáng)揚(yáng)，方卿仰起頭，失神的凝望著。

過往這一切，真仿佛在這場雪中，化成了一縷夢。

只是這場夢，永遠(yuǎn)都會有片揮不去的陰霾。

第二天傍晚，方卿回到了中安市。

方卿先在一家理發(fā)店剪了頭發(fā)，而后買了些小正喜歡的玩具零食才回家。

“哥哥!”

門一打開，小正便撲過來抱住了方卿的大腿，方卿將手里的東西遞給保姆，然后彎身抱起弟弟。

“我媽人呢？”方卿問保姆。

“去醫(yī)院看望央央了，這會兒估摸著也快回來了。”保姆道，“央央手術(shù)恢復(fù)的很好，顏姐她回來之后，每天晚上都會親自做晚飯送醫(yī)院去?！?/br>
“央央的親生父母也在？”

“是啊，早中飯都是央央她父母照顧著，之前顏姐帶著小正出去旅游，我替顏姐去醫(yī)院給央央繳費(fèi)，就聽醫(yī)生說央央親生父母想帶她走，但是因?yàn)檠胙脒€沒恢復(fù)好，不適合出院，她們這才作罷?！北Ｄ奉D了頓，臉色復(fù)雜道，“我看她們那架勢，大概是想把央央要回去?！?/br>
方卿臉色微沉....

之前讓索壬幫他私下安排母親和小正去旅游時，他便已托人跟央央父母打過招呼，只讓他們短暫的照顧央央一段時間，后期他會派人接央央走，并支付他們一筆巨額酬勞。

當(dāng)初讓央央親生父母留下照顧，只是為迷惑陸離霄，讓他以為央央已經(jīng)回歸原生家庭，跟他方卿沒了關(guān)聯(lián)，但實(shí)則他從未想過將自己小妹送回這個在她出生時就將她拋棄的家庭。

顏莉很快回來了，看到方卿自是很高興。

保姆問顏莉要不要加兩個菜，她晚上一般不住這里，只要等顏莉從醫(yī)院回來，她便會自動離開，然后第二天再過來幫忙收拾。

“不用?！鳖伬蜉p聲道，“我知道方卿愛吃什么，我自己下廚就好了。”

保姆準(zhǔn)備公寓時，顏莉叮囑她明天上午過來的時候多買點(diǎn)菜。

“不用。”方卿開口道，“我明天看完央央就走，菜夠你們吃就行了?！?/br>
保姆顯的有些尷尬，因?yàn)榉角湔f話的語氣，顯得略有些冷漠。

顏莉也是一怔，隨之便也改了口附和了方卿。

保姆離開后，顏莉便稱要去廚房給方卿添兩個菜，小正拉著方卿的手，拽著方卿前往臥室，興沖沖的稱想給方卿看他的畫。

顏莉?qū)⑿≌盟使P畫的一張全家福貼在了她的床頭。

小正蹭掉鞋子爬上床，手指畫上的小人開心的介紹道：“這個是哥哥，這個是mama....”

然而方卿的注意力在站在床邊的那一瞬間，就被床頭臺燈桌上的一瓶藥吸引。

那是顏莉治療抑郁的藥....

方卿下意識的打開底下的抽屜，隨之便看到抽屜里一堆藥瓶藥盒，還有似乎是新買的，還未拆封。

方卿呼吸微沉，重重閉上雙眼。

他很清楚自己母親的心病在哪....

方卿將小正哄進(jìn)小書房寫字帖，然后來到廚房。

顏莉轉(zhuǎn)頭看著他，笑道：“沒事兒，媽一個人忙的過來，你陪小正玩就行了?！?/br>
“媽，陸離他死了。”方卿突然道。

啪！

顏莉剛從冰箱里拿出的一盒菌菇掉在了地板上。

怔怔的看著方卿，顏莉整個人像被凍僵在原地。

“他死了?！狈角錉縿幼旖牵冻鲆粋€祥和的凄笑，輕輕說，“我殺的...”

“什，什么？”顏莉大驚失色，她沖到方卿跟前，雙手抓著方卿的雙臂，緊縮的瞳仁都在顫抖，“你胡說什么啊方卿，你瘋了嗎?！?/br>
方卿目光垂落，平靜的低聲說：“我看著他掉下去的，我本來可以救他，但我猶豫了...”

“方卿...”

“媽，沒人會報(bào)復(fù)你了?！狈角溲蹨I無聲的滑落，但他依舊在笑著說，“陸離一家都不在了，我們一人害死了一個....”

顏莉心如刀絞，她摟住方卿，但她自己的身體卻在顫抖。

“方卿，你別嚇mama，別...”

“媽，我不知道該恨誰...”

方卿淚忽如雨下，數(shù)日的壓抑終于在此刻盡然失了控...

“為什么我爸當(dāng)年要那樣懦弱....明明只要他不逃避，承擔(dān)起他應(yīng)該承擔(dān)的一切，事情就不會發(fā)展到這個局面....”

102、雜念！

如果...

可惜沒有如果。

方卿胡亂的擦了擦眼睛,稱自己想一個人安靜幾分鐘，隨之便打開公寓門出去了。

樓道里的燈微顯昏黃，狹窄的樓道顯的寂靜而又冷清,方卿坐在最上面的臺階上,指尖上的香煙揮散著裊裊煙霧...

他有些后悔剛才在自己母親面前暴露如此脆弱的一面。

一切塵埃落定,悔恨,憤怒,埋怨，他的這些情緒早已經(jīng)失去了意義。

身后側(cè)的樓道門被緩緩?fù)崎_。

方卿繼續(xù)抽著煙,并沒有回頭。

“小心受涼。”顏莉看著方卿清瘦的背影，輕聲道,“晚飯做好了,回去吃點(diǎn)吧?！?/br>
“您跟小正吃，我不餓?！狈角淇粗紫掠陌档呐_階,淡淡道,“我坐一會兒再回去?！?/br>
“方卿....”顏莉欲言又止,許久才低啞道，“對不起...”

方卿默默地抽著煙,像是什么都沒有聽到似的，并沒有什么反應(yīng)。

他并不喜歡抽煙，甚至討厭煙味,但此刻的煙草卻成了唯一能麻痹痛苦的東西。

“你一定很恨自己有這樣的父母....”顏莉黯淡的目光落在地上,“你的人生,本不該如此...”

“沒必要說這種話?！狈角涞?，“一切很快便能恢復(fù)如常，你和父親當(dāng)年不也是這樣走過來的....”

方卿的話令顏莉心如刀割：“對不起，方卿,爸媽對不起你.....”

方卿將煙碾滅在腳邊的水泥地上，面無表情道：“沒有誰對不起誰，一切也是我自己的選擇，陸離現(xiàn)在死了，也不會有人再來威脅你什么，我也不是什么正義的路人，我是你親生兒子，在你身上，我只幫親不幫理。”

顏莉雙目逐漸濕潤，她感覺得到，方卿心里對她是有怨的....

一切因果，都在她的身上。

如今無論方卿如何疏遠(yuǎn)她，都是她咎由自取。

屬于她的報(bào)應(yīng)，遠(yuǎn)沒有結(jié)束....

“病情又加重了是嗎？”方卿忽然問道，“我看到了你抽屜里的藥?！?/br>
“沒加重，還是以前吃的那些...”顏莉聲音越說越低，“已經(jīng)好很多了?！?/br>
“不管怎樣，身體最重要?！狈角湔Z氣寡淡如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