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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店伙道:“這還用說?”幫著張正林從馬背上捧下了兩個大麻袋,然后從兩人手中接過疆繩,牽著兩匹馬往店后而去。 張正林回頭朝白士英笑了笑道:“白兄,咱們進去?!币皇峙跗鹨恢宦榇?,朝店里走去。白士英幫著他捧起了另一只麻袋,跟了過去。張正林回頭道:“白兄,你放著就好,伙計會來拿的?!?/br> 白士英道:“不要緊,兄弟幫你拿也是一樣?!?/br> 兩人走進店堂,張正林就像回到老家一般,他朝坐在柜頭里的老婦人打個招呼,就逞自往里行去。穿過店堂,是一條走廊,一排約有七八個房間,張正林走到最后了間,放下麻袋,一手推開房門,白士英跟著又把麻袋放在地上。 張正林吟笑道:“多謝白兄了?!?/br> 他沒待白士英開民接著又推開隔壁一間的房間,含笑道:“白兄,這兩間房,你看那一間合適?”他不論到什么地方落店,都以白士英為主,讓他先挑。 白士英道:“張兄何須客氣,兄弟隨便那一間都行?!?/br> 張正林笑了笑道:“我看白兄就住里面一間吧,房間都是一樣,里首的比較清靜?!闭f著就把兩個麻袋搬進外面那問房去。 房里當然非常簡陋,除了一張木榻,只有一張茶幾,一把竹椅,但在偏僻的苗區(qū)小鎮(zhèn)里,能有這樣一家客店,已算不錯。店伙替兩人送來臉水,又沏了一壺茶。張正林關照店伙,要廚下切一盤鹵菜,一壺酒,再炒兩盤蛋炒飯,做一個蛋花湯送來。店伙答應著退了出去。 白士英回房洗了一把臉,天色已微見昏黑。張正林可正在忙著,他把麻袋都打開了,珍珠項鏈、珠串,珠花,各種寶石飾物,和花粉,胭脂,香膏,攤滿了一地。房子里珠光寶氣,花花綠綠的好不眩眼。張正林看到白士英站在房門口,不覺笑了笑道:“打明天起,一路都是翻山越嶺的羊腸小徑,不能再騎馬趕路了,兄弟得把這些東西,收拾收拾?!?/br> 白士英道:“這一趟從辰州來,張兄一路都沒做生意,真叫兄弟過意不去?!?/br> 張正林道:“后天六月半,是九里龍孟家苗最熱鬧的日子,咱們正好趕上,老實說,兄弟這些貨,多半就是趕這個節(jié)日來的,至少也得賣上一半,剩下來的,回去的時候,順便往各處兜上一轉,也就差不多了?!?/br> 白士英問道,“六月半,是孟家苗什么節(jié)日?” 張正林忽然神秘一笑,道:“白兄到時自知?!卑资坑⒖此Φ纳衩兀念^覺得狐疑。 正好店伙掌著燈來,看到張正林的房里,放滿了東西,就留下一盞燈,把碗筷放到隔壁房里去,過不一會,就端著一盤菜,一瓶茅臺酒進來,張正林站起身,一同到了白士英的房里。店伙早已放好杯筷,打開瓶塞,酒香撲鼻,兩人隔著小幾對面坐下。 張正林笑道:“白兄,這酒比茅臺還要香醇,而且人口有一股甜味?!?/br> 白士英道:“難道這不是茅臺酒?” “自然是茅臺酒?!睆堈中α诵Φ溃骸爸皇沁@酒比茅臺的更好,它是用交蜜一條小溪里的水釀制的,那溪水就帶著甜味,釀制成酒,人口甘甜,多喝幾杯,只會微酗,不會醉倒,除這里,你出重金也賣不到,白兄一試方知?!?/br> 白士英笑道:“張兄對酒,倒是在行的很?!?/br> 張正林大笑道:“彼有旨酒,又有嘉淆。旨酒,就是美酒,酒不甘醇,何得稱旨?人生能得兒回醉?就算喝醉了,也飄飄然另有佳趣?!闭f著舉杯一飲而干。 白士英聽的暗暗驚奇,他發(fā)現(xiàn)張正林雖是一個貨郎,但書卻讀印不少,這兩句話,出之詩經(jīng),他也引用上了,此人倒不可以貨郎視之。舉杯喝了一口,果然酒香清醇,入口微甘,就連稱好酒不止。兩人把一瓶酒喝完,都已微有酗意,店伙及時送來蛋炒飯,和一碗大湯。 兩人吃過飯,張正林還要收拾東西,就回房去了,白上英多喝幾杯,果然有些飄飄然的感覺。山城小店,大家都睡得早,白士英也就掩起房門,在榻上盤膝調息。隔壁張正林收拾好東西,也自睡了,不多一回,就聽他附聲如雷,透過板壁,隱隱傳來。過了二更,突聽窗外“刷”的一聲,似是有人飄落走廊。這個音實在極輕;但白士英卻倏地睜開眼來。 就在此時,只聽一人壓低喝道:“張正林,出來?!?/br> 白士英聽一怔,暗道:“半夜三更,又有什么人來找張兄呢?” 只聽隔壁張正林附聲忽然停止,接著也壓低聲喝道:“門外是誰?” 那人沉聲道,“你出來就知道了?!彼捖暦铰?,張正林已經(jīng)很快開門出去,低聲喝道:“是那一條道上的朋友?” 白士英聽他口氣,心下又是一怔,忖道:“張兄這口氣,莫非也是江湖上人?” 就在此時,只聽張正林忽然輕哼一聲,緊接著響起一陣輕微的衣袂掠風之耳,已掠上墻頭。這下,白士英不禁一呆。自已居然看走了眼,只要聽這陣衣袂掠風之聲,經(jīng)捷無比,張正林一身輕功,竟然極高。他有這一發(fā)現(xiàn),豈肯輕易放過? 急忙推開窗,雙腳輕輕一點,便已穿窗而出,再一吸氣,平空拔身而上,登上屋脊。 只見一條黑彤,已在前面屋脊上,一閃而沒。只要看這人的身形,明明就是貨郎張正林。白上英自然不肯放松,立即一吸真氣:身如天龍馭風,橫空掠過兩重屋脊,遠遠尾隨下去,這回他看清楚了。張正林前面,果然連有一條黑影,正在飛行奔掠。兩人相跟足有七八丈遠,一個盡力在前奔掠,一個提氣緊追不舍。 貶眼工夫,已經(jīng)追出一里來遠。劍河縣,是僻處山區(qū)的小城,城墻依山而起。 前面那人奔近山麓,就朝山麓問一座小小的土地廟飛掠而入。張正林追到廟前,腳下忽然停往,雙拳一抱,大聲道:“廟里是那一方道上朋友,把在下引來,有何見教?”在他說話之時,白士英已經(jīng)無聲無息的掠到他身后數(shù)丈,一叫了閃入右首樹林。 只聽廟中有人接口道:“張朋友怎不進來?” 張正林笑了笑道:“在下行走苗疆,將本求利,從沒和道上朋友,有過梁子,朋友既然把在下引來,有什么事怎不明白見告?” 廟中那人道:“不錯,咱們之間,沒有梁子,只是咱們有話要問你?!?/br> 張正林依然挺立不動,說道:“有什么活,這樣不能說么?” 廟中那人不耐道:“張正林,你可是不敢進來么?” 張正林笑了笑道:“在下沒有什么不敢的,只是聽朋友的口氣,朋友有事找在下,并不是在下找朋友有事,這樣藏頭縮尾,豈是待朋友之道?” 那人怒聲道:“張正林,你在咱們兄弟面前,別再耍嘴皮子了,告訴你,你要在這條道上走動,你就乖乖的進來,如果你不想在這條道上混了,你可以走,明天一早,就得離開此地。” 張正林聽的一呆,問道:“朋友,這是誰定的規(guī)矩?” 廟中那人道:“這你就不用問?!?/br> 張正林道:“好,朋友這么說了,在下似乎非進來會會而不可了?!闭f著,果然舉步朝小廟中走去。 土地廟山門敞開育,里面地方不大,只是沒有點燈,黑越越的伸手不見五指。 張正林走進去了,但只走了三步,便身停往。三步,已可看到青石神案。神案后面,當然就是神龕了,神龕里已經(jīng)一片漆黑,看不清楚了,神案離他面前,也不過只有三步遠近,這就是說明就只有這么一點地方,但張正林凝足目力,也看不到對方躲在那里? 他只走了三步,那倒并不是膽怯,敵暗我明,他自然非留退路不可,一旦遇上襲擊,離門只只有三步,自可及時退出。但就在他腳下一停,那人就冷冷的道:“張正林,你盡可放心,咱門不會為難你的?!奔毬犇侨嗽捖?,似是人神龕中發(fā)出來的。 張正林不覺仰面道:“在下已經(jīng)進來了,朋友有什么見教,現(xiàn)在可以說了?!?/br> 只聽另一個道:“咱們有話問你,張朋友最好實話實說,不可有半句虛言?!?/br> 此人說的話,卻從左首傳來。 張正林微曬道:“朋友還沒問我什么,怎知在下說的會是虛言?” 神龕那人道:“張朋友沒有虛言,那是最好不過了?!?/br> 張正林道,“你們究竟要問什么?” 神龕中那人道:“張朋友這次要去那里?” 張正林:“九里龍?!?/br> 神龕中那人又道:“你一個人?” 張正林道:“兩個人?!?/br> 神龕中那人又道:“還有一個是誰?” 張正林道:“自然是在下朋友了。” 神龕中人道:“我問的是此人姓甚名誰?” 張正林道:“在下朋友姓白,名士英?!?/br> 白士英隱身林中,距離土地廟,不過數(shù)丈遠近,他們在廟中說的話,自然全聽到了,心中不禁一動,暗暗忖道,“看來賊黨已經(jīng)對自己起了懷疑。” 只聽神龕那人又道:“你們從那里來?” 張正林道:“辰州?!?/br> 神龕中那入又道:“你和他認識很久了?” “不錯?!睆堈纸又鴨柕溃骸澳銈儐栠@些干什么?” 只聽左首那人道,“這個你不用多問?!?/br> 神龕中人義道:“白士英是干什么的?” 張正林道:“他背的藥箱,你們說他是干什么的?” 神龕那人道:“此人從未見過?!?/br> 張正林道:“白兄一向在川康行醫(yī),你們自然沒見過了。” 神龕中人道:“那么他去九里龍作甚?” 張正林火道:“他是李一舟老夫子的門人,李老夫子一向在苗疆行醫(yī),去年故世了,遺命要他承繼遺志,到這一帶來行道,這樣夠了吧?” 神龕中人道:“你知道的倒很詳細?!?/br> 張正林道:“在下是他朋友,自然很詳細了?!?/br> 神龕中人道:“很好,你可以回去了?!?/br> 張正林道:“在下知道的,都己奉告了,朋友問了這許多話,也總可亮亮字號吧?” 神龕中人嘿然道:“這個張朋友就不用多問了。” 張正林理直氣壯的道:“為什么?” 神龕中人冷林的道:“因為你知道的大多了,對你并無好處?!边@話已經(jīng)說的很明顯了,你如若還想在這條路上走動,知道的大多了,對你是不利的。張正林不是傻子,這就拱拱手道:“既是如此,在下告退了?!鄙颀愔腥藳]有再說。 張正林話聲一落,迅快的轉身退出,他并未停留,立即一路奔行而去。張正林走了,但隱身林中的白士英,卻并沒有跟著回去。有人暗中注意了他,這人是誰?他非弄弄清楚不可。因此他仍然隱伏林中,一動沒動。約摸過了頓飯工夫,依然不見有人出來,也沒有一點動靜。土地廟里,至少有兩個人,難道他們會住在廟里不成? 白士英心頭漸漸有些不耐,但還是耐著性子,等了下去。又是一盞熱茶工夫過去了,土地廟還沒有人出來,甚至連一點聲息都沒有。白士英再也忍耐不住,身形一晃,閃出樹林,就已落到土地廟門口,他藝高明大,也不出聲問話,就舉步朝廟中走去 廟內(nèi)靜悄無人,也沒點燈,自然一片陰森黯黑。白士英跨進廟門,就當門而立,目光迅快的一轉,心中不禁暗暗稱奇。原來這土地廟,就只有這么一間,左右前后,也不過五六丈見方。除了中間一個神龕,龕前在一張長形青石案,就別無他物。 神龕也不大,左右兩幅神慢,斜斜的分開,里面端坐一對土地公和土地婆,也不過一人來高,那里有什么人影子?這點地方,當然隱藏不了一個人;但方才明明有兩個人的聲音。至少他親眼目睹,有一個人進來,沒有看到他出來。 土地廟就只有這么一間,沒有后門,也沒有窗戶,進來的人,非從大門退出去不可,那么人呢?白士英當門而立,經(jīng)過這一陣查看,己可斷定這里已經(jīng)絕沒有人,只是想不出兩個賊人,是如問走的?他舉步走入,左手屈指連彈,朝土地公和土地婆身上彈去。 但聽“撲”、“撲”兩聲輕響,證叫確是泥塑的神份,但他還是不相信,緩步走到神龕前面,伸手掀開神峻,神龕里自然不會有人。賊人有如此狡儈,也更使他提高了警覺,夜色已深,賊人已去,他自然也不用在這里逗留了。回到客店,依然穿窗而入。張正林早就回來了,此刻已經(jīng)鼾聲呼呼,從隔壁傳來。白士英微微一笑,也就解衣登榻,橫身躺下。 第二天一早,白士英起身下床。開出門去,張正林早己起未,他不但梳洗完畢,而且己把貨物裝好了兩只木箱,店隊送來臉水,白士英洗了把臉,店伙又替兩人炒了兩盤蛋炒飯送來,兩人匆匆吃畢,會過店帳。張正林取出二兩銀子,交給店伙,作為寄存馬匹之用。店伙連聲稱謝,然后十分巴結的,從店后推出一輪獨輪小車,幫著張正林,把兩只木箱裝在車上。 張正林雙手挽注車柄,含笑道:“白兄,咱們走吧?!蓖苿营気嗆?,往前行去,白士英跟在他身后而行。 離開劍門,一路西行,已是盤曲山麓間的羊腸小徑,有時須隨著山坡往上,有時又得直下溪底,涉水而過。一路亂石磊磊,高低不平。張正林椎著獨輪小車,依然隧步如飛,看去似乎毫不吃力。白士英跟在他后面,不覺試探著道:“張兄這樣推著車趕路,不覺吃力么?” 張正林回頭笑道:“這車子只要把穩(wěn)了,順著勢推,就并不吃力,據(jù)說,這是諸葛丞相證南蠻時發(fā)明的,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