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br>
“不會是中邪了吧？”賀清溪把他的猜測說出來。

虞景明微微搖頭，“不知道。走了?！睕_他抬抬手，就往牲口行去。

賀清溪思索片刻無果，就去西院盯著倆孩子讀書習字。

話說回來，經(jīng)虞景明那么一說，賀清溪本以為秦家家丁第二日便會過來。然而并沒用。

十一月初六，下午，賀清溪盯著張魁做馓子的時候，賀家側(cè)門被敲響。

胡娘子燒火，張魁盤馓子，賀清溪盯著張魁別弄錯了，張惠炸馓子，所以小白最閑。

小白等著吃馓子炒青菜，以至于聽到敲門聲都沒容賀清溪開口，就拋下她的小伙伴去開門。

見來人是秦爺和程爺，秦爺?shù)哪樕€是跟以前一樣，蠟黃蠟黃，但這次嘴唇發(fā)白，氣虛也不對，小白請他們進來就喊，“掌柜的，快來！”

賀清溪見盆里的面不多了，提醒胡娘子一句，小點火。轉(zhuǎn)過身看到程爺，很是意外，難道秦爺?shù)牟『退嘘P(guān)？

賀清溪心中疑惑，面上不顯，請兩人到堂屋，就讓小白去燒水拿馓子。

程爺聞言抬手制止，“我們不渴也不餓?！?/br>
“那您二位這是？”賀清溪看似詢問程爺，實則是秦爺。

秦爺知道賀清溪是個實在人，也沒同他繞彎子，就直接問，“小賀會不會把脈？”

賀清溪不會，但他可以通過天眼查看。不過賀清溪并不打算講，因為一旦說出來，傳到有心人耳中，他就甭想在這長安城呆了。

“不會。秦爺病了？”賀清溪不待他開口又問，“秦爺是想讓我?guī)湍纯?？?/br>
秦爺點頭，道，“我原本想著你如果會就幫我看看?？赡悴粫?，那，那你能不能幫我算一下，還有多少時日可活？”

“啊？”賀清溪輕呼一聲。

程爺忙說，“小賀別驚訝，是這樣的，老秦病有些日子了，可是一直不見好轉(zhuǎn)，所以……”給他個你懂得眼神。

“可我觀秦爺面相，并未到病入膏肓的地步啊?！辟R清溪道。

秦爺聞言，眼中一亮，“你的意思我壽命還很長？”

“具多長的我不知道，反正三五年之內(nèi)無恙?！辟R清溪實話說。

秦爺頓時覺得整個人輕松多了，笑著說，“無需五年，三年便足矣。”

程爺本來很擔心老友，聽到這話立即把他的事拋開，“小賀，我呢。給我也看看?！?/br>
“你？”賀清溪不禁皺眉。

程爺臉色驟變，“我咋了？小賀，你，你別——”

“停停停，程爺，您正值壯年，不知還有幾十年好活，您看什么啊。”賀清溪疑惑不解。

程爺頓時有些尷尬，倒也沒生氣，只因那個“幾十年”，“聽你的意思，我能活到七老八十？”

“人道七十古來稀。我可不敢作保?！辟R清溪說著打量他一番，“不過瞧您的身子骨，七十應(yīng)該沒問題。但有件事我得提醒您，哪天病得起不來，可別想著逆天改命。您和秦爺都是圣上的肱股之臣，順應(yīng)天道，他日不能位列仙班，下輩子也能衣食無憂，平安到老。”

程爺擺擺手，“下輩子沒想過，成仙什么的更沒想過，還能再活幾十年對我來說就夠了。”

“您心里能這么想，往后別生什么大病的話，那一定能活到七老八十?！辟R清溪道。

秦爺不禁問，“此話怎講？”

“如果有人給秦爺算命，說您命不久矣。您天天想著死，說不定都撐不到除夕。如果像我一樣跟你說實話，你心情好了，別說三年五載，指不定還能再活十年?！辟R清溪看向程爺，“程爺心態(tài)極好，不愁不急，一覺到天亮，身子骨想不好也難。反之整日以淚洗面，壯如牛肚，也能把身子骨哭垮?！?/br>
秦爺明白了，“我懂了。多謝小賀?！?/br>
“您太客氣了。”賀清溪謙虛道，“我也不過是實話實說?！?/br>
程爺接道：“可這世上最缺的便是實話實說之人?！?/br>
“并不缺，只是不敢罷了。”賀清溪不待他發(fā)問，就吐一句，“比如圣上?！?/br>
程爺不由得苦笑，“圣上乃天下之主，我們，我們……”忍不住搖了搖頭，“面對圣上，確實不敢像魏玄成那么直接。”

“您畏懼圣上，那底下人如何不怕你們呢?！辟R清溪道，“我不怕你們，并不是我正直或?qū)嵳\，是我生來便與眾不同。如果我像街口的張一那樣，就一尋常捉鬼師，也不敢跟秦爺說還有三五年好日子。萬一五年后，秦爺覺得我詛咒他，那我——”

秦爺忙打斷賀清溪的話，“這個不會的。我和你們這代人不同。早年皇帝昏庸無道，縱然我們家境不錯，但日子也不好過。所以我和老程早在十年前就把生死置之度外。

“今天來找你，只因家里孩子小，有些事還沒安排，所以就想讓你幫我看看。要是沒多少日子，我就先挑重要的交代下去?！?/br>
“原來如此?！辟R清溪笑道，“那我知道你的病根在哪兒了?！?/br>
秦爺：“哪兒？”

“憂思過度?！辟R清溪吐出四個字。

秦爺愣了，而后一想，還真有可能。

剛生病那會兒，他晚上吃了藥，通常是一覺到天亮。最近幾天睡是能睡著，但整夜整夜做夢，臉色很難看，以至于他和大夫都認為自己的病越來越重，沒幾天好活的了。

“所以，我要是能放寬心，這病不日便可痊愈？”秦爺試探道。

賀清溪：“觀您面相，并不嚴重?！?/br>
“我知道該怎么做了?！鼻貭斘⑽Ⅻc一下頭。

賀清溪聞言便轉(zhuǎn)向程爺，“剛出鍋的馓子，來點？”

“來點，來點?！背虪斶B聲道，“再給我倒杯水。”

賀清溪笑著站起來，道，“好的?！钡介T口就喊小白把水壺和馓子端過來。

馓子不像烤鴨隔一日做一次。馓子是賀清溪閑得無聊的時候才做，所以這街坊四鄰想吃一次并不容易。

程爺和秦爺至今也只吃過一次。

秦爺聽了賀清溪的話，不再惶惶不可終日，見小白把馓子端上過，就問，“小賀，這是留你們賣的，還是留你們自家吃的？”

“這東西是張魁第三次做，味道不錯，但樣子不好看，沒打算賣。秦爺若想帶回去給家里人嘗嘗，我讓胡娘子給您包兩把?！辟R清溪道。

程爺接道：“給我們可不成。你這白面、油的不要錢啊。再說了，到家就進肚子里，管它好不好看，好吃就成。”

“對！好吃就成了。”秦爺?shù)馈?/br>
賀清溪笑道：“尊夫人——”

“她愛吃不吃。”程爺大手一揮，“小白，去給我們各稱兩斤?！闭f著把荷包扔過去。

小白下意識接過去，就看向賀清溪，“掌柜的？”

“不用問他?！背虪敂[擺手，“快去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