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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床上的百子千孫帳子都要三四個繡娘繡上一年半載才能成,更遑論是拔步床?空心的和實心的,那份量差距可太大了。就是周家真出了紕漏不知情,難道搬嫁妝的時候心里沒點數(shù)?郁寧聞言也就一屁股坐了下來:“倒也不能怪下人,有心算無心,誰能防備得了?倒是師兄,那周家真和你沒仇?要知道赤蛇為吉,青蛇為兇。且不提什么風水不風水,既然能喂蛇,說明留了出口,到時候萬一那蛇爬出來晚上悄無聲息的咬阿云一口,等到發(fā)現(xiàn)阿云都該涼透了?!?/br>“再說了,周家有此行徑,就半點不顧及自家女兒?”“那周家大老爺與我交好十數(shù)年,乃是同窗之誼!我實在是想不出來他周家為何要如此害阿云!”梅三先生盛怒過后,冷靜了下來,面容卻有些晦澀。他與周大老爺是真的是十數(shù)年的同窗,向來要好,絕不是面子上的情誼。他們兩家可謂是通家之好,不然也不會訂下這一門兒女親事:“……定然是有內(nèi)情的,只不過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何等內(nèi)情,要他周家不顧十數(shù)年情誼,下此毒手?!?/br>“幸虧我靈機一動,叫你來了,不然阿云豈不是要冤死?”梅三先生越想越生氣,一甩手將桌上的茶盞盡數(shù)掃到了地上,只有郁寧的幸存著。郁寧看著只覺得這真是梅先生他親傳的弟子,砸東西的姿勢都一模一樣。一旁的梅洗云連忙又取了幾個茶盞過來,給梅三先生和自己又重新倒了一杯熱茶,勸道:“爹你別太生氣了,傷身?!?/br>郁寧心下一動,問道:“阿云,你和那周小姐見過嗎?你喜歡她嗎?”說起來,新娘家里頭打算害死新郎,最氣的居然是新郎他爹而不是新郎!梅洗云這樣子,可真談不上什么傷心,他能見到的唯有憤怒和幾分冷意。梅洗云垂下眼簾,避而不答,站起身給郁寧跪下扎扎實實的磕了三個頭:“這次侄兒能留得一命,全靠小師叔慧眼,還請小師叔受我一拜?!?/br>“都說了自家人,我不耐煩這些禮數(shù),起來吧。”郁寧托著腮,想了想說:“眼下出了這等事情,師兄打算怎么辦……一會兒我們回國師府求師傅師公做主?”梅三先生沉默了片刻:“這等丑事,怎好污了師傅與顧大人的眼,我自己處理了也就是了?!?/br>“有什么污不污的,這么大的事情,師兄你覺得你真能瞞過去?”郁寧意有所指的說著,一邊指了指外面,梅三先生也知道郁寧身邊都是梅先生和顧國師的耳目,這件事情說私了也能私了,說公了也能公了,只不過不巧叫郁寧撞了個正著,自然也就瞞不過去梅、顧兩位長輩了。正巧外面芙蓉就稟報道:“三先生,少爺,云少爺,梅先生有命,令幾位即刻前往國師府?!?/br>“你看,這不就來了?”郁寧拍了拍手:“行了,走吧……”“阿云,我的手爐不熱了,你去替我和你爹拿一個新的來?!庇魧幱幸庵甘姑废丛葡瘸鋈?,梅洗云自然不無不從。等到他出去了,郁寧這才拉著面容有些郁卒的梅三先生低聲說:“年紀再大,那也是師傅的徒弟,師傅你又不是不知道,刀子嘴豆腐心,真到了要緊關頭,什么時候袖手旁觀?”“無論那周家有什么內(nèi)情,都不是害阿云的理由?!庇魧幏治龅溃骸霸僬f了,師兄你一個古器物的掌柜,有什么好害的?師傅師公緊張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師公那個‘妖師’的稱號可不怎么好聽?!?/br>言下之意,會不會是周家落了什么把柄在人家手上,這次矛頭其實是對著顧國師去的?但或許又是復雜化了,若是矛頭對準了顧國師,害一個他結(jié)契對象的三弟子的幺子,這彎子未免繞得有些大了。但是朝堂之上之事向來高深莫測,一切皆有可能,郁寧是搞不清楚的。他的想法非常簡單——天塌下來有個子高的頂著,既然梅先生和顧國師發(fā)了話,那就回去聽令行事也就是了。***國師府中一片肅殺之氣。梅先生和顧國師比郁寧想象中還要干脆,等到他們?nèi)说降臅r候,周家主事的大老爺、和梅洗云結(jié)親的周小姐、管家的周大夫人,一個都沒跑的都跪在了堂下。顧國師著了一件大紅底滿繡牡丹的外衫坐在上首,通身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凄艷之氣,梅先生坐在另一側(cè),兩人皆是眉目冷淡的低頭飲茶,見到梅三先生他們?nèi)诉M來了,顧國師這才露出了一個笑容:“來得還算快,坐吧——你周家到底有什么內(nèi)情冤屈的,不妨現(xiàn)在就說上兩聲,免得一會兒說不出來了,又該怪我下手狠辣了?!?/br>言下之意,竟然是殺人滅口的意思。郁寧心底暗暗咋舌,梅三先生卻忍不住站起身來,喝道:“周玉明,我到底哪里對不住你?”“坐下?!泵废壬寄恳黄骸爱斕媒辛R,你的規(guī)矩叫狗吃了?”梅三先生生生咽下了一口惡氣,拱手道:“是,師傅?!?/br>周大老爺跪在堂下,滿臉莫名的道:“國師容稟,這……到底是出了何事,周某實在是不解?。 彼聪蛎啡壬骸爸苣撑c梅三先生兩家三書六禮,只差這最后一道了,雖還未正式迎親,但我們兩家也算是正經(jīng)親家了,實在是不知到底是哪里得罪了您??!”看周大老爺這模樣,確實是不知情的。不過還好郁寧聰明,臨走的時候交代把蛇的尸體和已經(jīng)拆成碎片的拔步床給一并送了來,此時剛好派上了用場。郁寧拍了拍手,蛇尸和幾個板件被送了上來,放到了周大老爺身邊。“拔步床是中空的,里面蓄養(yǎng)了毒蛇。”郁寧比了個手勢:“周老爺不妨自己看一看,您家里送到我三師兄府上的,到底是什么嫁妝。”周大老爺也顧不得其他,那蛇尸被斬作兩截,他只看了一眼心里發(fā)毛,這一看就知道是有劇毒的,他又撿起了一根橫梁看了看,只是一拿到手中,他心就涼了一截,扭頭將這根橫梁扔到了他身后跪著的周大夫人身上,大罵道:“柳氏,可是你干的好事?!”周大夫人被劈頭蓋臉的砸了一根分量不輕的橫梁,發(fā)髻都被打散了,她撿起來看了看,也顧不得鬢發(fā)散亂,大驚道:“怎么會這樣!這……這怎么會是中空的!”她頓了頓,撲倒了周大老爺身上:“老爺明鑒!阿朱雖然不是我親生的,但是我將她視如己出?。∷孕【褪窃谖疑磉咅B(yǎng)大的!我怎么會害她!我叫工匠選的都是上好的黃花梨,嫁妝打好了,您也是看過的,怎么會有這樣的問題!”兩人都是知道輕重的,怨不得顧國師大清早的就不由分說的將他們連帶女兒都綁來了國師府,誰遇到這種情況能不怒?若是嫁妝有紕漏還好說,那條蛇卻是叫他們百口莫辯??!梅先生冷冷的說:“休要哭鬧,我不管其他,承志是我的弟子,阿云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