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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得很,拄著拐杖道:“我叫小放帶你們?nèi)ァ!?/br>悲痛被攔在蕭墻前,另有凝重聚在其后。小放把兩人領(lǐng)到客房,大媳婦也在忙,是乳母在照看商念。小孩仍昏睡不醒,被乳母抱在懷里,眼下兩圈烏青,看著比昨天更難受了。來的路上棠仰給明堂講了句從方春雪那兒聽來的,明堂心里似有眉目,卻老抓不住重點(diǎn)。乳母把商念放在床榻上,明堂過去挽起小孩褲腳,這才發(fā)現(xiàn)那小蘿卜腿上有一圈青紫,像是被人掐出來的。棠仰把明堂拉出屋外,附在他耳旁小聲商量,“這宅里應(yīng)該是沒有東西在鬧。若是有,方春雪不可能不提。她心不壞,不會(huì)瞞著?!?/br>無論是否有東西在鬧,暫且都沒法把商念的事和商安橫死、陰魂不見蹤影聯(lián)系在一起。明堂想了想,回說:“再去孩子屋里看看吧?!?/br>棠仰點(diǎn)頭,兩人不等小放,輕車熟路地又找過去。明堂學(xué)著上次棠仰的樣子,蹲在床邊上往地下看。有塊兒地磚上沾了些泥土,明堂胳膊夠長,伸進(jìn)去用手指沾了下,臉色略變,縮回了手。“怎么?”棠仰見他似乎是有發(fā)現(xiàn),問。明堂把指尖上沾著的泥土給棠仰看,“是濕土。”棠仰二話不說就把床整個(gè)往外抽,看得明堂愣了。這實(shí)木的床榻少說百斤,棠仰單手就輕輕松松地拽開了,露出床下的地磚來。愣完了還得繼續(xù),明堂繞過去把那塊兒沾有新鮮泥土的地磚掀開,只見這下面的泥土亂七八糟,像是被掀動(dòng)過。明堂嘖了聲,拿手往下挖了挖,結(jié)果碰到了個(gè)硬物。“有東西?!泵魈悯久迹瑑芍赴l(fā)力,將那東西從土里夾了出來。幾乎是在那東西露出真容的瞬間,棠仰眼仁兒驟擴(kuò),臉色一變,劈手就搶了過來。那是一截樹根,約莫著二指粗細(xì),還很新鮮,像是剛從樹上砍下來的。明堂自然注意到棠仰臉色有變,關(guān)切道:“怎么了?”這截憑空冒出來的是樹根,好巧不巧棠仰本體也恰好是樹。明堂以為是為這個(gè),安慰棠仰說:“巧合罷了?!?/br>棠仰卻一言不發(fā),手指收緊竟將那樹根生生捏碎了。他站起來,異常焦躁地在屋里來回踱了幾圈,忽然大聲罵了句臟話。明堂一把扯住他的手追問說:“你干嘛。”棠仰不轉(zhuǎn)了,盯著明堂定定地說:“你知道這是什么樹的根嗎?是梨樹?!?/br>明堂微怔了須臾,仍鉗著他的手道:“那又如何,巧合罷了?!?/br>棠仰抬著眼望他,忽然冷笑起來,“你就沒想過真是我嗎?”話音未落,明堂反而笑起來,堅(jiān)定道:“我信你。”棠仰眼里仿佛有什么一閃而過,他被明堂攥著的那手握緊了些,臉色稍緩。他望著明堂,默了半晌笑道:“別太信我?!?/br>他雖然在笑,眉心兒卻擰著。說罷,棠仰甩開明堂的手,徑直往前院走,明堂忙跟上,思來想去沒想出說點(diǎn)什么。明堂與棠仰并未相處太久,卻就是相信此事一定與棠仰無關(guān)。他亦不清楚是否心底悸動(dòng)擾亂了思緒——可是,那是棠仰呀。不知道的過去尚未解開,他卻只用它折磨自己。這樣的棠仰,怎么可能。明堂脫口而出道:“我還是信你?!?/br>棠仰腳下一頓,沒有回頭。廳堂內(nèi),李蓉到底年紀(jì)大了,獨(dú)自坐下歇著,歲月蹉跎便格外明顯。棠仰走過去半彎下腰,輕聲問說:“小蓉,商安近日是不是帶念兒去過東河。”李蓉慢慢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去過,常去。他們兩個(gè)老是去那兒釣魚,一把年紀(jì)了,還不許人跟著?!?/br>棠仰略微抿著嘴,一動(dòng)不動(dòng)盯著她半晌,才開口道:“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gè)?!?/br>李蓉布滿皺紋的臉即刻繃緊了,目光銳利地也回望起棠仰。兩人無聲地對(duì)峙半晌,李蓉頷首嘆了口氣。她放松下來,這一放松好像在頃刻之間又蒼老了許多,就連說話的聲音都含糊了,“是。他帶著念兒去喜子沒了的那個(gè)河沿了。”棠仰吸了口氣,站直身子,卻用手捂住了雙眼。李蓉眼里涌起淚光,她繃著因?yàn)槟昀隙聣嫷淖旖牵粼诠照壬系氖种肝⑽㈩澏镀饋?。明堂適時(shí)轉(zhuǎn)身,意思意思回避了。幾乎是在他轉(zhuǎn)過身去的同時(shí),李蓉帶著哭腔道:“你說,我和他過了一輩子,他為什么就是忘不了喜子?!?/br>仿佛幽怨的少女,李蓉淌著眼淚,盯著棠仰執(zhí)著地問,“為什么?我和他過了一輩子啊——”明堂心里一緊,不由地去看棠仰。棠仰也側(cè)了身,他放下了手,垂著的眼里復(fù)雜到令明堂腦袋空了。這不是他所參與的過去,是屬于眼前這個(gè)宛如少年,與曾經(jīng)的少女的故事。“他是不是終于等不及找喜子去了,那他頭七的時(shí)候還會(huì)回家看看嗎……他從河邊回來,第二天人就沒了,念兒也病了,他難道還要帶走我的念兒嗎?”這句話仿佛成了壓垮棠仰的最后一棵稻草,他低頭狂奔出屋外,明堂立刻追了出去,棠仰一口氣跑到墻角才要轉(zhuǎn)身,這一回首卻撞到了明堂懷里。明堂抱住他,棠仰把頭埋在他胸膛,卻仍伸手去推明堂攬著他的臂彎。明堂不松,手放在他頭上順著那長發(fā)摸了摸,低聲道:“噓,沒事的,我來了。”棠仰抓著他的袖子,于是一聲嗚咽仿佛隔了多年、終于從慢慢割著心的刀口傳到了世間。明堂兀自撫著棠仰的背,低聲說:“沒事的,我來了?!?/br>棠仰貼著明堂胸口,聲音模糊,“你想知道喜子怎么了,我告訴你。喜子嫁給商安的那天,迎親的隊(duì)伍被從地底冒出的梨樹根掀進(jìn)了東河里,連同花轎一起。五十四年,連尸首都找不回來——”他驀地抬頭望著明堂,星辰般的眼里含著易碎的光,“他們不知道喜子和一整個(gè)迎親隊(duì)伍是怎么翻進(jìn)東河里的,可是我知道,那是梨樹的根啊……”明堂怔在原地,他低頭看著棠仰,那雙眼里的悲就像湖水,瞬間將明堂也拖了進(jìn)去,溺得他無法呼吸。難怪,難怪棠仰不愿開口。那是梨樹的根呀。即使棠仰親口所說,明堂心絞了起來,卻仍是不愿相信。他拿指背蹭了下棠仰的眼角,強(qiáng)迫自己思索不停,低聲道:“棠仰,聽我說,你看到那些樹根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