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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蘭緊張道:“可他不來接近我,反去找您,莫非他從一開始接近您就是另有目的!師父,我們的處境很危險呀!”無花十分淡定:“姑娘想多了,蓮子養(yǎng)心,遠(yuǎn)志安神,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br>洛飛羽心中冷哼一聲,有些莫名不大痛快。惡人們慫恿無花,雖是惡作劇,但洛飛羽絕不相信以無花的腦子會想不出穩(wěn)妥回絕的辦法。這人順桿就爬,到了這該“剖白心跡”的時候竟還在他面前做這許多花花腸子,就是要“萬展秋姑娘”以為他是被逼無奈、不愿傷了姑娘家顏面才出此下策。洛飛羽連他后路都想通透了:若他沒打動“萬姑娘”芳心,就裝作驚惶,以這素食和材料表示自己向佛之心;若他真探出“萬姑娘”同他情投意合,就白給他撿了便宜!垃圾死禿驢!拈花惹草的黑心玩意兒!洛飛羽又掛起笑容,瞧不出半點不愉快:“屠大姐他們悶得無聊,難得有新客,不免捉弄嚇唬你一番,讓你受罪了?!?/br>無花仿佛緩了一口氣:“還是萬姑娘通情達(dá)理?!钡袂橹袇s隱隱帶著無奈和苦笑。洛飛羽于是順勢問道:“戒色心有苦悶?”無花立刻否認(rèn)。第44章然而洛飛羽等人卻在他后面窮追不舍,楊應(yīng)龍怨恨交加,幾乎山窮水盡。“自古圖功易,成功難;成功易,守功難;守功易,終功難……我楊家綿延七百余年,不屑與草木同朽,為家族世代而戰(zhàn),何錯之有!倘若本將軍留下哪怕幾千人在沿路城池,哪有你今日囂張的份!”洛飛羽陌刀平舉,直指楊應(yīng)龍道:“古今天下之才人,皆以一傲字致敗。我承認(rèn)你兵強馬壯,也善用兵法計謀,即便大明舉全國之力圍剿,也未必從你這討到便宜。但你終究還是被自大葬送一切?!?/br>楊應(yīng)龍臉色沉郁,“常言道窮寇莫追,你自傲追我至此,難道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他頭也未回,喚道:“蕭四無!”白衣的少年從他身后走來,瞪了他一眼,“不要命令我!”楊應(yīng)龍冷笑道:“我?guī)湍愠闪颂煜碌谝坏?,你還不知恩圖報?”蕭四無不滿道:“你明明說好了將葉開交給我處置的!”楊應(yīng)龍?zhí)袅颂裘?,“就結(jié)果而言,有何區(qū)別?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這不正是你一直追求的?”蕭四無緩緩道:“你根本不明白?!?/br>這樣得來的天下第一,根本不是他想要的。老王的話說得對,這世間正邪黑白本為同源之水。善和惡,豈能一言概之。正義之士未必永遠(yuǎn)是對的,惡人也未必全都該死。這世間決斷任何一件事,都要情、理、法三者共同作用。他并非同情可憐誰,留下來不過一點私心。也許是因為李大嘴那抱著盤子狼狽難看的吃相,也許是因為屠嬌嬌三天一套新衣裳噓寒問暖,也許是陰九幽明明恨透了少林的和尚,卻還是愿意把無花的命留給他折騰……在這個惡人谷,有一種江湖里沒有的安定。雖然日日跟他們打嘴仗、勾心斗角、上房揭瓦、雞飛狗跳,但這些親近的陌生人,遠(yuǎn)比他體驗過的那個中原江湖更有溫度。神水宮也是好地方,但洛飛羽抱著做任務(wù)的別樣目的在那里生活,總是不舒心的。也就只有在惡人谷,他才會時常想起現(xiàn)代的大學(xué)寢室,想起家。他們雖然不是真正的親人,卻給了空降的洛飛羽長輩般的疼愛——盡管這樣有點出格的疼愛,一般人可能承受不起。但其中心意畢竟真摯。萬春流深呼吸了好幾次,幾乎要抽過去一耳刮子把洛飛羽打醒,手抬起來卻又忍住了,最后也沒打下去,“你若要留下,從今往后我就不是你師父,也不會再管你死活!”洛飛羽低眉行了個大禮:“謝師父成全。”洛飛羽在無花房中找到了一些黑灰。這說明和尚出門前,曾燒毀過紙張一類的東西。無花顯然是收拾好一切主動出門的,且他不想讓人知道他離開過。他若真要離開,根本沒人會在意,無花特意做的這番布置似乎并無意義——畢竟白馬山莊沒有誰會留意他是不是真在洗澡,更不會有人這么無聊偷聽他洗澡。……洛飛羽還就這么無聊!他意識到無花搞的這些物件,根本不是為了防別人,純粹就只是為了瞞過他而已。洛飛羽心情有些微妙,介于“不爽”和“自己果然是特別”的之間,兩相雜糅之下,無花越不想讓他知道的事,他就越想去看看不可。這和尚多半是收到了什么書信,臨時決定出門。以這水桶的深度,估計要流一兩個時辰才能回來,真聽到那時候他早睡著了。深夜出門,還這么神神秘秘的……有鬼!非常有鬼!可那紙只剩一抔黑灰,他該上哪兒尋無花呢?無花:“……%¥&@?。?!”啵完之后,洛飛羽心滿意足咂了咂嘴,捧著和尚的腦袋傻樂了一會兒,然后圓滿合上眼、翻個身,自顧自睡覺去了。無花:“…………”他的臉在剎那間騰地紅透。他后知后覺回神,像觸了電般,驚恐向后狂退數(shù)步。無花手指難以置信摸著自己的嘴唇,目瞪口呆之際磨牙切齒,磨牙切齒之余惱羞成怒,惱羞之怒后還……還有點茫然回味。他……居然……居然被個喝醉的女流氓給占了便宜?!這人、這人簡直在找死??!他看到柳驚霜無意識扭過頭來,雪河毛茸茸的白色貂裘堆在那團(tuán)酒意濃厚的臉頰上,柔軟的貂毛撓得人心直發(fā)癢。無花愣住了。剛才還在拙劣護(hù)著“姨媽”的少年,周身的氣場登時變得極其可怕。阿飛眼神如刀,怒瞪著王憐花,執(zhí)劍的手攥得關(guān)節(jié)都咯吱作響。“不是、阿飛!乖外甥!你聽我解釋?。〔皇沁@樣……我同你爹他——”“滾!我不想再看見你??!”少年扔下一句話,頭也不回飛出了藏劍山莊。王憐花瞠目結(jié)舌,指著無花半天沒說出話來,最后一甩袖子磨牙道:“死禿驢!這筆賬我遲早跟你清算!”然后急急忙忙追阿飛去了。洛飛羽望著他遠(yuǎn)去的背影,和圍觀群眾看無花那種近乎敬畏的同情目光,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心疼他倆誰好。寒冬終于完全過去,雪陸陸續(xù)續(xù)化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