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陳落仿若托孤的架勢，嚇得張屹不敢接鑰匙：“你遇到什么事了？給我講講，說不定我能幫上忙?！?/br>
陳落搖頭：“你幫不上忙。”他伸手硬把鑰匙和紙條塞到張屹手中，“任何人問你我去哪了，你告訴他們，我?guī)Ф苟钩鋈ネ媪??！?/br>
“陳、陳老板。”張屹拿著鑰匙，手僵在半空中，不上不下，“趙老板走了，李勝利走了，吳學(xué)易走了，你也要走了嗎？”

“胡說什么呢?！标惵淦乘谎?，“別咒我?！?/br>
“你給我透透底，讓我心里有點數(shù)?！睆堃僬f。

“挺復(fù)雜的事情。”陳落說，“放心吧，我暫時沒有尋死的計劃?！彼麚]揮手，“我走了，拜拜張老板?！?/br>
張屹杵在原地，呆呆地看著陳落的背影，濃稠的夜色將他吞噬，路燈模糊的光團(tuán)沒有照亮他的路，卻將他的影子拉得悠長。

昆塔爾市距離烏齊里克他烏山約六百公里，若是災(zāi)難前，開車走高速公路，六個小時就能到。

但現(xiàn)在，大雪封城，只能聽導(dǎo)航的指揮繞路而行。

陳落把手機(jī)接到車載音響，“百德地圖為您導(dǎo)航?！?/br>
陳初坐在副駕駛，聞言轉(zhuǎn)頭，好奇地問：“這是什么？”

“導(dǎo)航?！标惵淠托牡亟忉專拔覀兺厍蛲饷姘l(fā)射衛(wèi)星，那些衛(wèi)星會為地面上的人們指方向?！?/br>
“終點設(shè)置為烏齊里克他烏山，車程總計614.5公里，途徑昆阿高速、阿巴線。由于昆阿高速中途有暴雪封鎖，需繞路，預(yù)計十個小時到達(dá)目的地?！?/br>
陳落看了一會兒地圖，說：“我們開一半路，中途在烏爾禾休息?！?/br>
陳初壓根不知道路，他看著窗外茫茫的夜色，仰頭觀察天上忽閃忽閃的星河。

汽車發(fā)動，黑色的帕薩特領(lǐng)馭像一只幽靈，悄悄地沒入黑暗。

倒車鏡中越來越遠(yuǎn)的超市，陳落閉著眼睛都能畫出的門面、樓梯和綠化帶里的樹，通通被丟在車尾。超市化為一個黑點，陳落深吸一口氣，加一腳油門，汽車轟鳴著向前奔馳。

“聽歌嗎？”開了半個小時，車?yán)锇舶察o靜，沒有人說話，陳落開口打破沉默。

陳初點頭：“好?！?/br>
陳落把手機(jī)扔給他：“密碼是0620，最底下那排第四個APP。”

“0620是什么意思？”陳初打開手機(jī)。

“我的生日?！标惵湔f。

陳初點開陳落的歌單，隨便點開一首，前奏過后是歌詞。

【如果說，你是海上的煙火，我是浪花的泡沫……】

“前方300米后右轉(zhuǎn)，進(jìn)入右方一車道。”

輕打方向盤，車身偏移最右邊的車道，陳落踩了一腳剎車，汽車低速滑過十字路口。

【你看我，多么渺小一個我，因為你有夢可做……】

陳初專注地盯著陳落的側(cè)臉，路燈昏暗的光透過車窗，勾勒出陳落的輪廓，那些光像磨砂玻璃，為陳落套上一層柔和的殼。

陳初聽到自己心臟的聲音，一下一下，用力的泵血，嘭咚嘭咚嘭咚。他是一只貪婪至極的妖，軀殼里的靈魂不甘于平淡，仿若煮沸的白水將壺蓋撞得咣當(dāng)響，但看著陳落，僅僅是看著，就能將耳邊的尖叫和嘶吼盡數(shù)壓下，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他試探地伸出手指，放在陳落胳膊上，感受柔軟溫暖的觸碰。

嘭咚，嘭咚，嘭咚。

【我可以跟在你身后，像影子追著光夢游……】

車窗外的樹飛速倒退，陳初握住陳落的手腕，他想起兩人的初遇。一個炎熱的夏天，他還是一只胖乎乎的小狗，被一個黑胖子抱在懷里，左搖右晃地顛簸，好不容易四腳著地，抬頭，陳落站在他面前，珍珠白的皮膚，笑起來溫柔淡泊。自此，小狗眼中有了光，大妖夜晚有了夢。

陳落低頭，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力氣不大，體溫?zé)釥C，他偏頭看向陳初：“想什么呢？”

“想……”陳初發(fā)出一個單音，他收回手臂，規(guī)規(guī)矩矩的放在小腹處，“你在保護(hù)我?！?/br>
“是的?！标惵潼c頭，“我不止保護(hù)你，我在做正確的事情?！?/br>
“我以為拯救人類是正確的事情?！标惓跽f。

“保護(hù)你和拯救人類并不沖突。”陳落說，“科學(xué)家拯救人類，我保護(hù)你?！?/br>
“可是現(xiàn)在，它們沖突了?！标惓跽f，“萬一我造成了這一切呢？”

“有證據(jù)嗎？”陳落問，“我不信玄學(xué)?！?/br>
“如果有一天，你不得不交出我?！标惓趺虼?，“不要有負(fù)罪感。你問我，如果一個人做了一百件好事和一件壞事，他是什么人。我不想讓你變成他，你不應(yīng)該被逼迫著做選擇。”

“不會有那么一天?！标惵湔Z氣堅定，他看向前方，穩(wěn)穩(wěn)地扶著方向盤，“沒有人可以逼迫我做任何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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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主任，我們找到了一只妖，看樣子像禍斗。”秦婆婆拿著手機(jī)，“它的主人同意交出它做研究，只是，它的主人要求和它一同去基地?！?/br>
“實驗室是機(jī)密。”羅勝華說。

“我們知道，如果不同意，他不會交出禍斗?！鼻仄牌耪f。

“你確定禍斗對我們有用嗎？”羅勝華問，“我不想驚擾市民?！?/br>
“我們沒有研究過禍斗?！鼻仄牌耪f，“我們不能漏掉一丁點希望。”

“……”羅勝華思考片刻，“可以讓他進(jìn)基地，但他需要簽一份保密協(xié)議。你們查一查他的社會關(guān)系，不要讓他的親朋好友起疑?！?/br>
“好的?！鼻仄牌艖?yīng)下。

羅勝華是科協(xié)的主任，并非秦婆婆的直屬上司，他對實驗室有絕對管轄權(quán)，對秦婆婆和宗光禪師本人沒有命令的權(quán)限。掛電話前，他提點一句：“友好談判，最好不要動用武力，你們上次抓來的那兩只吸血鬼全死了。”

“我們盡量。”秦婆婆對付一句，掛掉電話。

第二天，秦婆婆和宗光禪師來到陳落的超市，超市大門閉鎖，秦婆婆說：“小陳告訴我他今天要帶禍斗出去玩。”

宗光禪師問：“他說的是真話嗎？”

秦婆婆掐指算了一會兒，搖頭：“我看不出他的軌跡，不知道哪位高人為他費心遮掩?！?/br>
宗光禪師皺起眉頭：“我覺得不對勁，他昨天下午還怒氣沖沖地跟我吵了一架，為什么晚上就改主意了？”

兩人正合計著，張屹拿著鑰匙走過來，打開超市的門，轉(zhuǎn)身問：“兩位需要買點什么嗎？”

“小陳什么時候回來啊？”秦婆婆問。

張屹搖頭：“不知道，估計得到下午了?！?/br>
宗光禪師拉著秦婆婆走到路口：“你給小周打電話，調(diào)監(jiān)控看看?！?/br>
“你太疑神疑鬼了?！鼻仄牌耪f。

“反正咱們這半天沒有別的事?！弊诠舛U師說，“看看也無妨。”

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