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吃力的感覺，甚至想把這邊高一的課本借來啃一遍，最好能帶上當時的筆記還有隨堂練習。

賀嘉勛的就算了，他的筆記幾乎沒有參考價值，班長戚樂說高一的課本筆記都借給一個家有初三生的親戚了，一時半會兒要不回來……那還能問誰借呢？尹諶陷入兩難。

坦白說難倒也沒有很難，無非是拉不下臉去拜托別人。

以前在首都的學校，尹諶哪怕算不上呼風喚雨，至少從未在這種事情上cao過心，想要什么就會有人送上門來，是以低頭請教什么的完全不符合他的習慣。

“想什么呢尹哥？”賀嘉勛大著嗓門打斷他的思緒，“明天，龍藏河，去不去？”

尹諶回過神：“哪兒？”

“就龍藏河呀，我們N城的必去景點，我媽一早就叫我?guī)闳マD(zhuǎn)轉(zhuǎn)呢，附近正好是孔廟，吃喝玩樂什么都有?！?/br>
“我就不去了?！?/br>
“為嘛呀？”

尹諶扯謊：“明天要幫我媽打掃衛(wèi)生。”

賀嘉勛：“那好辦，我們就去下午半天?！?/br>
“我真不……”

“是不是怕家長不放人？明天我先去你家跟你mama講，保準她同意?！辟R嘉勛一拍手，“就這么說定了，來N城不逛逛名勝古跡怎么行，明天就讓東道主我?guī)愫煤霉渖弦还洹！?/br>
尹諶：“……”

算了，說不過他。

其實如果真不愿意去，尹諶有的是借口推脫。

既然默認同意了，就代表一來懶得推脫，二來還是有這么點想去的。

他不想把對N城的印象停留在眼前這狹窄的方寸間。如若以后回想，除了人頭攢動的陌生車站、陰冷潮濕的老房子，擠滿學生的Beta學校，尹諶希望也能有幾個天朗氣清的片段。

雨斷斷續(xù)續(xù)下了一周，周六早上放晴時，每家每戶都把被子拿出來曬，樓下不大的空地上扯起一根長長的晾衣繩，連周遭的灌木叢上都擺了幾個枕頭吸收陽光，放眼望去姹紫嫣紅好不熱鬧。

穿過小巷前往地鐵站的路上，尹諶看到那家成衣店也在門外空地上撐起衣架，一排唐裝、一排旗袍迎風飄蕩，賀嘉勛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道：“那就是木冬冬家的店，里頭那個是他奶奶?！?/br>
柜臺里面的老人正在慢吞吞地穿針，舉著針對著光看了好半天才找準針孔。

“別看他小氣吧啦的，他奶奶人很好，之前校服定大了想裁個褲腳，我們送到店里，她一晚上就弄完了，還沒收我們錢?！辟R嘉勛說，“尹哥你校服也拿到手了吧？有需要裁剪的可以送過去給唐奶奶弄。”

“沒有，挺合身的?！币R收回視線，“我們走吧?！?/br>
景區(qū)緊鄰城區(qū)，地鐵兩站下來再走大約一公里就到了。

龍藏河是N城古時候的護城河，而孔廟便是從東水頭到西水關(guān)的一片規(guī)模宏大的古建筑群。

但凡對外開放的景點，都避免不了商業(yè)化的侵蝕，此處尤為嚴重。穿過欞星門走進內(nèi)街，到處都是商鋪攤點，零星的幾個收費小景點夾雜其中，幸而景區(qū)內(nèi)青瓦白墻，綠水環(huán)繞，走走逛逛也不覺得無聊。

倒是賀嘉勛，說好的做向?qū)В搅死镱^比誰都興奮，尤其是買門票進了古時候作為科舉考場的貢院，見張桌子都要上去擺個造型讓尹諶幫忙拍照，說要為高考攢歐氣。

在龍藏河南岸的龍騰照壁前再次擺拍N連，攝影師尹諶忍不住問：“不是說你們N城人都把這兒當自己家后花園嗎？”

“是啊，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辟R嘉勛道，“不過本地人很少來這里啦，這些什么特色特產(chǎn)都是騙外地人錢的。”

尹諶：“……”

話是這么說，賀嘉勛興致依舊高昂，見到雜耍玩具就上前試一試，瞧見哪家有試吃必擠上去嘗一口。尹諶不喜歡湊熱鬧，就在照壁前的甲板上找了個地方坐下，看河面的粼粼波光。

坐了不到五分鐘，有個服務生模樣的人過來，說這里的位置必須點單才能繼續(xù)坐，尹諶便點了兩杯果汁，繼續(xù)在這兒等賀嘉勛。

許是節(jié)假日的關(guān)系，此處點單占座的人很多，等了許久兩杯果汁才上來。

遠遠看著有些眼熟的服務生端著餐盤擠進人堆里時，尹諶就預感到不妙，再看那人步伐歪扭身形不穩(wěn)，快到跟前時，尹諶下意識起身去接應。

然而還是晚了。

旁邊有一桌人吃完準備走，一個中年男人邊跟同行者說話邊往走道退，轉(zhuǎn)身時撞了下正在送餐的服務員。

本就沒站穩(wěn)的服務員身體猛地向前撲倒，餐盤上的一瓶果汁被尹諶接住，另一瓶沒來得及接的翻倒砸在地上，噼里啪啦摔得粉碎。

把灑了一半的果汁瓶穩(wěn)穩(wěn)放在桌上，尹諶抬眼，正對上與昨晚如出一轍的眼神。

穿著圍裙戴著服務生帽子的唐柊瞠目看他，好像在說——怎么又是你?。?/br>
事情處理得很快，尹諶謝絕了老板再送兩杯果汁的賠償，這個意外以扣唐柊兩個小時的時薪宣告終結(jié)。

為了少扣點錢，唐柊擺招財貓笑臉對老板說了無數(shù)遍“碎碎平安”，扭頭的瞬間笑容秒收，氣勢洶洶地沖過來，拿起桌上剩的半瓶果汁咕嘟咕嘟喝了個底朝天。

見事情解決，尹諶站起來要走，被唐柊叫住：“這就走了？”

尹諶回過頭，用毫無波瀾的眼神無聲詢問：“還有什么事？”

唐柊咬牙，狠瞪面前這個事不關(guān)己的人。

他知道這事不該怪到尹諶頭上，可昨天剛被這人搞碎了傳家寶鏡，今天又因為這人點的果汁白忙活兩個小時，無處發(fā)泄的火氣只能暫時轉(zhuǎn)移到這人身上。

尹諶轉(zhuǎn)過來：“你想怎么樣？”

唐柊更氣了，什么叫我想怎么樣？從昨天到今天，我可是一句道歉或者安慰的話都沒聽到，同學一場，至于這么冷漠無情嗎？

難不成這家伙還記著校門口蹭他傘親他臉的事？

思及此唐柊又有點心虛，再一想……不對啊這事都兩清了，有什么好虛的？

唐柊挺起胸膛，理直氣壯地等一個道歉。

尹諶也在等，等了一會兒，見他光瞪眼不表達需求，全當他沒什么要說的，轉(zhuǎn)身又要走。

唐柊傻眼，急忙摘掉帽子圍裙小跑跟上：“你去哪兒？”

尹諶沿著甲板臺階下去，往游船售票處方向去。

“你去坐船？”唐柊邊追邊說，“這個游覽項目可無聊了，上船就放個大喇叭給你講故事，都是在網(wǎng)上能搜到的東西，還收六十塊每人，大寫的黑心?！?/br>
尹諶：“你坐過？”

唐柊眼神飄忽了下：“當、當然坐過，我N城本地人，能沒坐過嗎？”

尹諶站到買票的隊末，漫不經(jīng)心道：“那我試試有多無聊?！?/br>
二十分鐘后，龍藏河一艘滿載游客的畫舫上，賀嘉勛壓低聲音道：“尹哥你干嗎請這家伙一起坐船啊？”

“我打碎了他一瓶果汁?！币R說。

“嘖，那也別讓他得逞啊，我尋思著他就是故意的，一杯果汁換一張船票，賺翻了好吧?！辟R嘉勛越說越覺得自己的推測準確，“剛才他賴在那里不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