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忍住了。

想起余楓勾搭的是譚嘉靈他也有些陰陽怪氣：“你朋友也不怎么樣，跟他攪和在一起?！?/br>
邵佳純哼笑一聲，“怎么，找床伴還要看人品？身材面貌不賴就行了?！彼€頗有經(jīng)驗地說，“也不能有病?！?/br>
姐夫拍了拍邵佳純的手，示意她別戳邵時淵傷口，邵時淵眼看jiejie馬上小鳥依人怪丈夫不幫自己，他倒是大大方方地翻了個白眼，忍不住繼續(xù)回擊：“得，那假公濟私就對了？”

“看情況?！鄙奂鸭兛吭谡煞蛏韨?cè)，說話的語調(diào)倒是真溫柔多了一點，對弟弟道：“我聽嘉靈說了，她不知道那是你男友，雖然這不是她的錯，到底跟你說聲不好意思。至于假公濟私，哪里有完全不被濫用的權(quán)力？你搞學(xué)術(shù)也沒少遇到過吧，大哥之前不還給你們學(xué)院送了幾臺儀器?！?/br>
那是他回國后的事，邵時淵原以為回國重新建立師生關(guān)系要費點力氣，也做好了踏實做事融入國內(nèi)學(xué)術(shù)圈的準備，沒想到導(dǎo)師對他頗為關(guān)照，開始還以為是自己的確成果優(yōu)異，結(jié)果自然明白和那幾臺儀器脫不了干系，為此還跟堂哥軸了一陣。

“我又不稀罕?！彼f，倒沒前幾年那么橫了。

邵佳純繼續(xù)說：“你前任那項目的確是嘉靈對接的，原本公司那邊也是比較無所謂的態(tài)度，合不合作估量的收益或損失都不算大事，按你說的‘假公’部分，其實對公沒什么影響?！?/br>
“我知道?！鄙蹠r淵說，“他也跟我提過，但我還是不愿意做這事?！?/br>
邵佳純朝他笑了一下，“沒人逼你做，但也未必要那么抗拒。潛規(guī)則這事還少么？有的人甚至不參與進來就活不下去。”

“難道還要感恩戴德？”邵時淵并不接受，“你們同流合污得太厲害，才讓那些人沒出路。”

邵佳純哎呀一聲，“怎么同流合污了？你不要污蔑我?！彼€是笑的，“我是怕這事讓你對我更有意見，畢竟嘉靈是我朋友么。說這些是指望你別因為她轟炸我，扯哪兒去了？”

“何況我有老公了，我又不參與?！鄙奂鸭兂粤税暾煞騽兊拈僮印?/br>
邵時淵最后也還是笑了下，說對你沒意見，你是我冰清玉潔的好jiejie，邵佳純陰惻惻的笑得好真誠。

他前些年頗為討厭自家jiejie的作風(fēng)，也有些抗拒邵家這個頭銜，對特權(quán)階級很是不屑，近年來才慢慢磨少了些抗拒心，得感謝邵佳純不停自證清白，沒有過強逼民男，去年還結(jié)了婚，雖然是比較反常規(guī)的女主外男主內(nèi)，還不打算要孩子。

那會兒他還特地確認了一番，真不要孩子？

邵佳純說，不要啊，我怕痛。

邵時淵挺擔(dān)心的，那咱們家不就絕后了，爸媽會不會挺難過？

邵佳純微笑著朝他哦了一聲，說，反正我不生，要不你形婚吧？或者干脆改性向？

他愣在原地，邵佳純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后知后覺地體會到了羞愧，和jiejie的關(guān)系也緩和不少，偶爾也會一起聊一聊男女方面的社會議題，不得不說，那些交流是讓他察覺甘霖有些不對勁，并且想要進行力所能及的幫助的前置條件。

爸媽喊他們吃飯，飯桌上又關(guān)心了一番邵時淵的感情問題，兩位長輩自然不知道具體情況，邵佳純當(dāng)然也不會說，邵時淵只鬼使神差地說現(xiàn)在有比較有好感的人，還得看看。

不知道為什么，他就是想炫耀一下有甘霖這么個人。倒不是強調(diào)自己有人追的意思，而是甘霖，有點想提一提甘霖。

兩位長輩都很高興，他們怕小兒子天天只知道學(xué)，又悶又孤單，保不齊還像以前一樣挺叛逆，出國好幾年想離資本之家遠一點，就差沒改姓了。

晚飯過后邵時淵沒有留宿，有些無聊地開車回家，時不時想jiejie說的話，他沒有再回避內(nèi)心很陰暗的想法，既然譚嘉靈能讓余楓拿到一個項目，他jiejie，甚至堂哥，能不能讓余楓丟掉更多項目？乃至于工作？

他知道這更是堂而皇之的假公濟私，他不認可，但甘霖受到的傷害誰來賠？哪怕甘霖從此慢慢解開心結(jié)好了起來，邵時淵仍然感到難以釋懷的怒意。

他的確如甘霖所想，是個正直的人，從前甚至更甚，卻也逐漸與家與某些權(quán)力達成了和解，但輪到他自己懷揣動用權(quán)杖的念頭時，邵時淵又覺得自己很卑鄙。

可是如果不做的話，就放任甘霖受到的傷害慢慢療養(yǎng)嗎？他已經(jīng)來得很晚了，還要視而不見嗎？從前他不欲幫余楓是很理所當(dāng)然地不想以這種方式奪取好處，這次并不一樣，而在于他得開始斟酌，要不要用這種手段懲治惡行。

或許對嫉惡如仇的人來說這根本算不上問題，然而對邵時淵而言，這個選擇題是十分吊詭的。

讓他整段路程都出奇地?zé)┰?，車停到小區(qū)也不想回家，翻出手機點進甘霖頭像，哦，發(fā)了朋友圈，配圖是他坐在一群年輕人靠中間的位置，笑得很開心，邵時淵戳了戳圖片里甘霖臉上小小的，陷下去的窩。

邵時淵又翻了翻甘霖從前發(fā)過的動態(tài)，今年年底還挺多的，大都是和大學(xué)朋友一起的活動：小組討論的記錄啦，露營的山和散亂的帳篷啦，還有一張他和許昀在華科院籃球場上的合影，少年人的胳膊并不粗壯，也絕不羸弱，不薄不厚的肌rou在秋冬冷風(fēng)里冒熱氣，邵時淵不合時宜地想起甘霖對他實行性sao擾的那一幕。原諒他這樣形容，實在難有別的定義。

他有些沾沾自喜地意識到，甘霖在大多數(shù)生活情境下都是毫無疑義的男生，知道他秘密的只有親人，和自己這個他戀慕的人。

于是邵時淵眼里的甘霖是更為飽滿的，他不覺得甘霖從前惹人不適的女態(tài)奇怪了，甘霖就是這樣一個人，他的身體和從前的苦難讓他偶爾雌雄難辨，也給邵時淵帶來了許多混亂。

甘霖像郁郁叢林中東奔西突的風(fēng)一樣，缺乏刻板的框架般的界定，有一種不具象的美感。還勁頭十足，愛好惡意頂撞，惡得還并不高明，也故意撩撥，撩得也很不熟練。

甘霖本人或許是非常矛盾乃至混沌的，然而邵時淵又覺得他十分和諧，像一樁十分美麗的可逆反應(yīng)。

是那樣——

車窗扣扣敲響，邵時淵從手機上抬頭看過去，一張漂亮的笑臉帶著明目張膽的淚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