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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著頭,“屬下知錯。”那樣子乖覺得很,仿佛是一只被順毛了的大型犬。賀玨又好氣又好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好。“起來,睡覺?!敝荒苊松洗?,待這人的氣息彌漫在身側(cè),賀玨在心頭嘆了口氣,還能怎樣,就這樣吧。靳久夜躺得規(guī)矩,賀玨也不說話。但經(jīng)過剛才一事,兩人都沒有睡意,賀玨打了個呵欠,明明是缺覺了,卻絲毫不想入眠。“主子,”靳久夜開口,“那紅梅是主子繡的?”賀玨愣了愣,“不是。”恰在這時,他想起了之前為何覺得張小喜這奴才的名字耳熟,可不是當初讓人繡了紅梅縫補衣裳嗎?正因他有一手繡活,又被張福舉薦,才被破格提拔到勤政殿當差。“當真不是?”靳久夜問。賀玨皺眉,沒好氣道:“怎么的,你以為朕還會做那些女人活?”“不敢?!苯靡构Ь吹煤堋?/br>賀玨冷哼一聲,“知道不敢就好,再胡思亂想,朕……朕便讓你自個兒繡朵紅梅,不,做個香囊?!?/br>“給朕做個繡紅梅的香囊?!辟R玨深覺這個主意不錯,用來教訓這人不顧惜身體。“屬下……”靳久夜十分為難,“屬下不會?!?/br>賀玨忍不住笑了,“夜哥兒若是做香囊給朕,朕必要日日配著,戴到大朝會上給眾大臣看看,到時定要讓天下人都贊一贊咱們影衛(wèi)大人的手藝……”靳久夜側(cè)過頭看賀玨,沉黑的眼眸涌出些許波動,“主子便饒了屬下吧?!?/br>賀玨原本還要借機取笑幾句,可見到靳久夜的眼,忽然覺得男人眼中仿佛透出幾分委屈似的。該死,他怎么會這么想?賀玨尷尬地別開視線。“不說這些,這次便饒了你。”默了默,賀玨提起另一茬,“讓你著紅是朕的不是,當初給你縫補衣裳時沒有考慮周全。不過日后你也不必如此謹慎,入了后宮,妃嬪還是能用紅的?!?/br>賀玨琢磨著還有沒有其他衣裳繡線縫補了,思來想去,好像也就這一件了。“這衣裳破了就不要穿了,朕命內(nèi)務府再制幾件?!辟R玨偏頭看了靳久夜一眼,只看到他的側(cè)臉,眉眼鼻梁的曲線,仿佛比以前瘦些。“這些事,朕不替你想,你自己也不在意,你手底下那些暗侍衛(wèi)個個懼你,你堂堂一個影衛(wèi)大人,難不成還要穿破爛不成?朕可丟不起那人。”賀玨說著說著又來了氣,“便是今日這事,你何必將那繡線拆了,還拆得這般亂七八糟,就算被人看著了,有朕在,旁人還能說什么?”靳久夜知道,主子總算將心頭那口氣發(fā)xiele出來。他便開口:“總是不好的,屬下得守著規(guī)矩?!?/br>賀玨一聽,冷嗤一聲,“靳久夜,你怕是沒認清自個兒的身份?”靳久夜茫然。“你可是朕的寵妃?!辟R玨道,“寵妃就該有寵妃的樣子,若處處合了規(guī)矩,那你這寵又從何處而來?盡可以放肆些,怕什么,萬事有朕給你兜著?!?/br>“屬下……”靳久夜被說得發(fā)愣,仍舊有些不習慣,放肆,如何放肆?“記著,現(xiàn)在的你不是從前的你了?!辟R玨強調(diào),“趁著養(yǎng)傷這幾個月,改一改你的想法,朕后宮里不會有人,你便是唯一的主子,明白嗎?你現(xiàn)在的任務,不是做朕的影衛(wèi),而是做好朕的寵妃?!?/br>賀玨見靳久夜還是有些愣,干脆道:“明日,朕讓人從藏書樓拿幾本前朝記事來,你好生看看人家那寵妃是如何當?shù)摹!?/br>靳久夜應是。賀玨不再說話,兩人都閉上了眼,靳久夜只覺得腦海中有漫天星辰,紛繁雜亂,最終都化為一個念頭。既是任務,那就放肆一下吧。第12章議靳久夜,不行。次日清晨,勤政殿外跪了一排的宮人。等著屋內(nèi)有了聲響,便魚貫而去,一直伺候到賀玨的床前。賀玨起了身,靳久夜也睜了眼,他徑直從床上翻下來,將將落地,一個小宮人就跟了上來,手里捧著外衣準備幫靳久夜穿上。靳久夜從未被宮人們伺候過,哪里享得了跟賀玨一樣的待遇,連忙道不必。小宮人左右不是,他是當差的,哪能不做差事。賀玨看了一眼,任由宮人穿衣,嘴上說著:“便罷了,影衛(wèi)大人不喜旁人近身?!?/br>小宮人這才應下,手上的衣裳已被靳久夜拿走套上,倏然間已穿戴齊全,儼然一副不近人情的玄衣司首領(lǐng)模樣。他以往宿在勤政殿,每日也是自己照顧自己,那時候他待在這里不算名正言順,時常爬窗走梁,宮人們也當沒他這個人,更別說捧著衣裳伺候洗漱了,斷沒有的事。今天倒是奇了,勤政殿的宮人眼里竟然拿他當主子了。靳久夜頗不適應,賀玨也問出了口:“今日是怎么了?敬事房的人都來了?”目光掃在一旁的瘦小個子身上,那宮人連忙行禮:“奴才孫吉祥給陛下請安,給……”他頓了頓,想著如何稱呼靳久夜,賀玨已然開口:“是李慶余那死胖子安排的?”孫吉祥應道:“回陛下的話,李總管吩咐,后宮起居錄得一筆不落記全了……”賀玨斜了他一眼,很不耐煩,“作什么幺蛾子?”孫吉祥少在賀玨跟前走動,見天子語氣不悅,心下就虛了半截,又偷偷瞧了一眼靳久夜,硬著頭皮問道:“昨兒夜……陛下可要在敬事房記檔?”賀玨飲了漱口水,聽到這話,差點兒給自己嗆到,“記什么檔?好的不學,學什么亂七八糟的?”靳久夜立在一旁,默默無語。好像什么都沒聽到一樣。賀玨下意識就瞅了一眼他的神色,隨即道:“靳久夜又不曾侍寢,起居錄什么的不必寫,敬事房也不必記檔?!?/br>孫吉祥猶疑了一下,賀玨冷哼一聲,斥道:“敬事房記檔,是為了皇嗣血脈純正,靳久夜是個男人,需要什么記不記的?出去!”孫吉祥連連稱是,然后退了出去。賀玨洗漱完畢,坐到桌前用早膳,他不喜人布菜,又有靳久夜在身旁,更揮退了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