玨道：“難道不是你替朕出的這個餿主意？朕本來也沒想到的?！?/br>
“天啊，陛下，你說話要憑良心！”齊樂之幾乎快叫出來了，賀玨嘿嘿一笑，“你快去吧，朕要用早膳了，還杵在這兒干嘛？”

“臣也沒用早膳?！饼R樂之委屈巴巴地說道。

賀玨冷冷拒絕，“朕要與靳久夜一塊用，旁人在不方便?！?/br>
“什么鬼？”齊樂之沒臉看，“賀小六你……如今真變成昏君了！”

賀玨揮揮手，御膳房的小宮人們已經(jīng)提來了食盒，該有的早膳一樣不落，布滿了整整一桌。

“早膳這么多，陛下肚子里有十個小人么？”齊樂之驚呆了。

賀玨沒好氣道：“要你管，朕拿來哄人的。”

齊樂之氣悶了一會兒，還能說什么，如今他這個發(fā)小在陛下心目中毫無地位，除了用來背鍋擋刀，簡直一無是處。

他很有自知之明地告退，賀玨連看都沒看一眼，坐上膳桌等靳久夜過來，天可憐見，昨晚上他被他親愛的影衛(wèi)大人趕到勤政殿來了，連屋門都沒進(jìn)一下。

“陛下，臣還有一個問題……”離開的齊樂之突然又返回來，賀玨不滿地皺眉，“有話快說?！?/br>
“您這一出打算怎么唱??？得唱到什么時候？”齊樂之靠近了，壓低聲音問，“您得事先跟臣通個氣，臣心里好有個底，該不會真打算懷胎十月吧，臣怕是唱不了那么久的戲?！?/br>
“什么時候他們那幾人散了，朕便什么時候把孩子生出來?！辟R玨淡淡說道，肚子餓了一晚上開始咕咕叫，好想吃東西，但靳久夜還沒來，忍住。

“那陛下打算何時冊后？”齊樂之問，賀玨看了他一眼，“你怎么這般急？莫不是揣了什么壞水兒？”

“陛下可別冤枉臣了，臣哪次不是站在您這邊的，以前對影衛(wèi)大人有偏見就罷了，如今已經(jīng)改邪歸正，你也應(yīng)當(dāng)信任臣才是。”

“呵，該不會齊閣老派你來探聽消息的吧？”賀玨眼神涼涼地看著齊樂之，齊樂之嘆了口氣，承認(rèn)道：“一半，一半。”

賀玨挑眉，“哦？”

“我家老頭子不算迂腐的，其實秦大人也還好，至少在那幾個世家老頑固里面算好的了。以前嘛，思想不開放，陛下之前選男妃都鬧過好一陣，臣以為這次也定然伙同秦大人一塊，可沒想到竟然借口病假不參與，著實讓我吃驚不小?！饼R樂之老老實實說出心聲。

賀玨對此也很認(rèn)同，“若不是閣老隱約表態(tài)，前朝恐怕鬧得更兇，哪會像現(xiàn)在這般小水花？就這一點，朕得感謝閣老?！?/br>
“所以臣也跟著探聽了老頭子的口風(fēng)，從而得知了一件事。”齊樂之定定地看著賀玨，賀玨用眼神詢問，他才繼續(xù)開口，“父親他，應(yīng)當(dāng)是支持陛下冊影衛(wèi)大人為后的?！?/br>
“怎么會？”賀玨不敢相信，“當(dāng)初他連選男妃都跟朕鬧了許久，在他心里，男婚女配才是正當(dāng)，而答應(yīng)朕選男妃，不過是權(quán)宜之計罷了。”

齊樂之搖了搖頭，“興許今時不同往日了，我也這么問過父親，父親就跟朕講了陛下離京前那一天。”

賀玨的思緒瞬間拉回到那個大雪紛飛的午后，他與齊閣老兩人站在勤政殿門口，任寒風(fēng)呼呼刮過臉頰，那種冷很徹骨，那種痛與焦心也記憶猶新。

“父親說，他歷任三代君王，自認(rèn)見過無數(shù)種人，卻從未見過像陛下這般的?！饼R樂之緩緩說道，“陛下之仁愛，乃為天下人之仁愛，絕非一己私欲也……”

賀玨淺笑著搖頭，“朕是任性罷了?！?/br>
“不，父親說，陛下心胸寬廣，沒有偏見，比臣等都看得遠(yuǎn)。皇嗣血脈是維持一家一姓之權(quán)勢，為此多少君王不惜陰謀算計，但刨除權(quán)勢，只要為國為民，何人不堪為君？”齊樂之說到這里，收起了吊兒郎當(dāng)，恭敬了許多，“臣向陛下請罪，當(dāng)日芥蒂那個孩子的身世血脈，如今想來，在陛下與影衛(wèi)大人的教導(dǎo)下，他必然不會德行有虧，既如此，作為儲君，又有何不可？”

“至于北齊，百年黃土埋尸骨，后人的事，不是我等想如何就如何的。”齊樂之眼神堅定，似乎又明悟了一些道理，“冊后一事，齊家上下可鼎力相助。”

賀玨聞言沉默了片刻，隨后站起身，走到齊樂之跟前，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多謝?！?/br>
旁的話也不消多說，君王的一句致謝，已然是對他們最大的尊重。

齊樂之退出門去，正好碰上靳久夜過來，兩人打了個照面，靳久夜沖他點點頭，“齊公子?！?/br>
齊樂之笑道：“影衛(wèi)大人的傷養(yǎng)好了沒？”

“差不多了，齊公子有需要幫忙的么？”靳久夜詢問。

齊樂之搖頭笑道：“無事，就在想帝后婚禮嘛，繁文縟節(jié)麻煩得很，還要太常寺祭天什么的，得搞好幾日，影衛(wèi)大人得把傷養(yǎng)好才是。不然累壞了，陛下又得心疼了?！?/br>
屋里賀玨在喊靳久夜進(jìn)去，黑衣男人便沒多說，徑直進(jìn)了門，一到膳桌前，眼睛都瞪圓了。

“主子，這一桌早膳似乎有些多了吧？”男人的注意力被吸引到吃食上，竟半點沒問冊后的事。

賀玨也忘記了解釋，盯著膳桌上十幾盤吃食，還有一大鍋rou粥，勉為其難地道：“不算多吧，你胃口不是挺大的？而且朕也餓了?！?/br>
靳久夜深吸一口氣，“既然主子餓了，那就不要浪費?！?/br>
賀玨突然腦海中生出一種不祥的預(yù)感，半個時辰后，他咽了碗里最后一口rou粥，“夜哥兒，朕覺得吃飽了。”

靳久夜用眼神示意旁邊那小鍋里，“還有半鍋粥呢，主子不是餓了么?！?/br>
“不，朕不行了。”賀玨真沒想到坑了自己，他原本特意吩咐御膳房做些靳久夜喜歡的，想要借美食誘惑男人，今晚好直接留宿勤政殿。

可哪曉得，靳久夜根本不吃這一招，他只吃自己平常的飯量，剩下的就全部落在了賀玨的頭上。

偏偏賀玨還夸下了?？?，見男人那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簡直跟鐵面無私的斷案大師沒有兩樣，最后飯塞在了喉嚨口，賀玨也沒說出那句朕不吃了的話。

“嘔……”御膳房來收拾膳桌，賀玨一起身，戴好王冠一出門，在宮道上還沒走幾步，就差點兒吐了出來。

隨行的小宮人驚慌失措，“陛下，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