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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拱門之外是一道林蔭大道,陽光透過林間縫隙,給大道撒了一圈圈金色的粉末。這是當年他們的高中校園。魏闕恍恍惚惚向前走著,他不知道為什么自己要跑來這里,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來了這里——難道穆延,難道是因為穆延在等他?他低頭看了眼空蕩蕩的手腕,恍然覺得那里應(yīng)該有個手表,現(xiàn)在離正午十二點還差十五分鐘,離他和穆延約好的時間還差十五分鐘,來得及的,他趕得上的……他要和穆延說清楚,就算他摔瘸了腿,就算所有人都要把他們踩下地獄,他也不要和他分開。這個念頭讓恍惚的他稍稍振作了起來,一向瘸著的左腿好像也不那么疼了。他加快腳步向前走去,教學(xué)樓就在前方,離得那么近,也那么的遠,他仰起頭,想看看穆延是否還在天臺等他。穆延昨晚發(fā)短信來了,約好了的,不見不散。他抻著脖子看了半天,只好到了刺目的陽光,刺得他眼淚發(fā)酸。“阿闕,阿闕——”他聽到有人在喊他,那么大聲,聲音像從頭頂傳來,又像是從四周傳來。魏闕向四周張望著,然而周圍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阿闕——”聲音忽近忽遠。“阿闕——你怎么還不來——”聲音好似從高處傳來。天臺——對了!穆延在天臺等他!魏闕一下子醒悟過來,他沖了幾步向直接往教學(xué)樓上走去,可當他剛剛跨出一步時,頭頂突然有什么東西擦著他墜了下來。嘭一聲巨大的響聲,伴隨著是飛濺的鮮血,那么炙熱……也那么冰冷。魏闕渾身發(fā)冷,他哆嗦著想回頭去看看,然而卻在轉(zhuǎn)身間,一件白色校服從天而降兜頭罩住了他的頭臉。鮮血綻在那校服邊緣,魏闕伸手想將那校服拿掉,可是無論怎么扯,那件校服都紋絲不動。鮮血在那件校服上攀爬著,很快將那件白校服染透成了血紅。一只手輕輕的扣住了他的手腕,冰冷的五指如同纏來的蛇一點一點將他的手牢牢扣進了手心。十指相扣,相伴卻難有一生。一聲尖利的唱諾在耳畔響起,“一拜天地——”有人撫著魏闕的背脊按著他,朝前拜了下去。“二拜高堂——”那個人攙著他換了一個方向,他不由自主跟著那個人的手再次朝前拜了下去。“三夫妻對拜——”那個人離開了,隔著厚重的紅布,眼前恍然有了影像,無須人牽扯,魏闕站在那處緩緩朝著前再度拜了下去。唱諾聲消失了,一只蒼白的手出現(xiàn)在了紅布的下方,隨后撩著那塊紅布一點一點揭了開來。穆延的臉再度出現(xiàn)在了眼前,周圍的景象亦回到了先前那個昏暗的大廳里。大紅的囍字落在眼前,刺得眼底發(fā)了酸,魏闕直勾勾盯著面前這個人,整個人如同丟了靈魂的傀儡。“阿闕,”穆延深深望著他,一聲聲似招魂般,“阿闕——”漸漸的,魏闕的臉上有了表情,似哭似笑,一行淚從他的眼角滑了下來,“我想起來了,我都想起來了?!?/br>穆延一瞬不瞬盯著他,英俊的面目在不知不覺變得猙獰可怖,然而他的聲音依然那么溫柔,“你想起什么了?”魏闕望著他渾然不覺恐怖,他的嘴角甚至噙起一抹笑,望著男友的目光是那么溫柔,他撐起上半身去吻他,吻是那么輕柔,“我想起了……我愛你。”穆延微微一怔,他將頭埋進了魏闕的頸間,低低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到最后竟似變成了沉悶的哭腔。第十二章尾聲孤獨地獄“——現(xiàn)在插播一條午間新聞,多日來暴雨造成竹山縣北區(qū)墓園發(fā)生大面積坍塌事故,據(jù)調(diào)查,目前已致四十四名游客死亡,一人重傷,一人失蹤。”竹山縣的醫(yī)院很破舊,墻上長滿了綠色的青苔,病床吱吱呀呀,掀開白色的床單底下是斑駁的鐵銹。電視也是老式的,播起的影像間于黑白花之間,晃得人眼前發(fā)暈。六張病床上,只有一張?zhí)芍?,那是此次事故唯一的幸存者——陳柏?/br>陳柏躺在病床上,目光呆滯的望著天花板,他下半身徹底癱瘓,這輩子恐怕都得在床上度過了。穆延,穆延回來了。當年被他們害死的穆延,又回來了。他帶走所有罪人,唯獨留下了他。陳柏閉上了眼睛,思緒在黑暗之中徐徐延展著,恍惚又回到了那個可怖的高中。他記得那天剛好是魏闕從出院的那天。正逢下課,班里鬧哄哄的,還是陳嬌嬌嗲著嗓門道,“穆延呢?你們誰看到穆延了?!?/br>方立立馬轉(zhuǎn)了頭對著,發(fā)出猥瑣的笑聲道,“他去找魏闕了吧?!?/br>“什么?找魏闕?”曾向善在一旁冷冷道,“少幾把瞎說,魏闕跟穆延分手了?!?/br>“喲?同性戀還鬧分手呢,搞的跟正經(jīng)戀愛一樣,”杜鵬在旁煽風點火,“還不就是打`炮關(guān)系嗎?!?/br>“我看到了穆延的短信——”陳柏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突然說出這種話,也許因為他迫不及待想將欺辱的行為從自己的身上轉(zhuǎn)移出去,大聲道,“我剛剛下課看到穆延的短信了。”班里所有人都朝他看去。他就如同被老師點名提問一般,哆嗦的站了起來,“他們約在天臺,說要好好談一談?!?/br>他這話一落,班里就跟炸開了油鍋,最后還是史克朗提議的,“嘿,不然我們上去看看?說不定還能逮著現(xiàn)場呢?!彼弥兄竿绷送弊约旱娜^,嘿嘿笑了起來。被他這一點,班里幾個男生湊在了一處都想往天臺上湊個熱鬧,臨行前還不忘拽上了他。穆延果然在天臺,只是魏闕還沒來。他踩在天臺邊緣矮矮的石階上不斷向下張望著。幾個人躲在距離穆延幾步的拐角處等了半天,最后都不耐煩了。“你——”宋誠志突然將他推了一把,小聲道,“去跟穆延表白?!?/br>杜鵬哈哈笑了起來,“這個主意好!快去跟穆延表白下!”“瞧瞧人家失魂落魄的,”李家正壓著聲音湊在陳波耳邊道,“去安慰安慰人家,反正你也細皮嫩rou的,跟個娘炮似的,最適合貢獻屁股。”天臺風太大,呼呼地充在耳畔,穆延似乎什么也沒聽到。陳柏自然不肯,然后幾個男生卻是越發(fā)堅定了要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