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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卻不帶一絲溫度的聲音自里傳出,“你有何事?” 還未看清人影,便聽“嘭”的一聲巨響,男人猛然踹開了門扉,里頭女子躲閃不及,延著門扉跌倒在地。 “你還知道開門,我當你死了,正要尋人來給你收尸呢!”男人提起酒壇猛灌一口,又猛然噴了出來,酒漬參雜著星點唾沫盡數(shù)噴灑在地上女子的素月輕絲裙上,女子的臉叫男人遮擋住,鐘白只見了一雙嫩白纖細的手拉著裙角往后縮了下,語調(diào)冷然,“他晚上要來,你讓我穿什么見人?” “我呸!” 東倒西歪的男人又狠狠啐了一口,“你穿什么?你伺候人還要穿衣裳?蘇云息,你莫是還把自己當作大小姐呢?” 女人沒有發(fā)出聲音,只看見撐在地上的掌心攥緊了拳頭,又緩緩松開。 “爺可沒空來理你這婊、子,我且問你,上回讓你要的一千兩你拿了沒有?” 女人猶豫了下,緩緩開口,“他最近來得少……甚少夜宿……” 男人赫然而怒,酒壇子重重地砸在了青色裙邊,發(fā)出炸裂巨響。 鐘白倒吸了一口冷氣,便聽得男人再次開口,破口大罵。 “你少跟我扯什么借口,他為什么來的少,那還不是嫌你伺候得不夠好,我看你伺候過的男人也不少了吧,少擱這給我裝貞潔烈、女。我且告訴你,下一回我再來便要看到那一千兩銀票,我不管你是跪著伺候還是趴著伺候,總之,若是我看不見一千兩,便把你送進窯子里去,我就不信,做個妓、女你掙不到那一千兩!” 男人淬了口口水,又狠戾地踹了下綠門,堪堪破敗的門扇搖搖欲墜。 待人離去,鐘白才將地上女人的容顏看得真切。 與她腦海里預想的相近,女人有張溫柔的鵝蛋臉,柳眉彎彎,筆挺的鼻小巧凝脂如玉,柔情內(nèi)斂的柳葉眼,整個人便是溫婉而含蓄的。 男人遠去,她緩緩撐著身子站起,面上沒有流露出絲毫受到剛才那人辱罵的悲憤羞惱,始終沒什么表情。她緩緩行至廊下覓了根掃帚,將地上破碎的瓦片掃進畚斗里,忽然動作一頓,幾雙足靴落入眼簾。 她停下手中動作抬起眼,目光掃過來人,柳眉稍擰了擰,露出排斥不喜的神色,語氣冷淡“幾位貴人有何貴干?” “小姐可是蘇云息?”鐘白親和問道。 “是?!?/br> “太好了?!辩姲淄搜凵韨?cè)的男人,“我與師兄乃飛云峰弟子,此行是受潛山幫幫主所托來尋蘇小姐的。” 女人提著掃帚轉(zhuǎn)身,冷然道,“沒聽過,你們找錯人了。” “那,蘇小姐可認識洛長非?” 淡然擺步的身影陡然僵在原地,纖細指尖掐在掃帚木柄上,指節(jié)發(fā)白,片刻,淡淡開口,“不認識?!?/br> “不認識?”鐘白抬眼看了看大師兄,后者眼中也與她一同寫滿了不信。 “蘇小姐可是忘記了?洛長非就是舊時在京城中的與蘇小姐——” “三位貴人若沒有其他事情,便請自行離去?!碧K云息重重放下掃帚,沒有回頭,瘦削的肩頭在說話時卻發(fā)出了細微難以察覺到的顫抖,“奴家不過是個卑賤外室,入不得貴人的眼,更不認識各位所說的貴人。小院骯臟,容不下幾位貴人,請便。” 話語中明晃晃地下了逐客令,鐘白不知該如何是好,抬眼望向身側(cè)的男人,趙既懷沒有打算與那人爭論,平淡的聲音不帶商榷,“洛長非欠你的情,我們會替她還上,我們會從張老爺手中贖回你的賣身契,之后要走要留,便盡歸小姐自行決定?!?/br> 男人沉聲說完如此話語,便牽著小孩離開了。 鐘白便也告辭,稍頓了下,再回過頭,猶豫道,“蘇小姐,洛幫主她……始終記念著你?!?/br> “小白。”男人站在綠門外喚了聲,鐘白提裙跟上。 沿著來時的小巷徐徐走出,鐘白踏著青石板路子,愁眉不展,“大師兄,你覺得蘇小姐方才為何不愿意承認認識洛幫主呀?” “我知道,我知道?!?/br> 未等趙既懷開口,他身側(cè)的一直默默無言插不上話的小孩便興奮搶答,“蘇云息不愿意認洛長非,是因為心中對她有怨?!?/br> “怨?”鐘白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仙鴿受用地挺了挺胸膛,說話時底氣更足了些。 “方才始一提起洛長非的名字,那蘇云息的心中便生了一股濃郁怨氣,至于是何原因嘛——”小孩嘿嘿一笑,“她沒回憶,我便讀不出來了?!?/br> 鐘白放緩了腳步,“那你可知道,方才那拍門的男人是誰?” 仙鴿知道鐘白心中對他有些另眼相看了,連忙積極發(fā)言,“那男人是蘇云息異母的兄長,整日渾渾噩噩,流連煙花之所,還常常來向蘇云息要錢,對她動輒打罵,蘇云息便是被他賣給張老爺?shù)??!?/br> “兄長?”鐘白沉吟,“方才聽他說,應是再過一段時間還來要錢,我們需得快些,在他來之前帶走蘇小姐?!?/br> “是是是。” 小孩掙脫了趙既懷的手,狗腿子似的跑到鐘白身邊,點頭如搗蒜。 鐘白垂眼便見他微抿著嘴,眼巴巴地看著她,一副等待夸贊的樣子,輕哼,“還有點用處?!?/br> 三人走出巷子時天色尚早。 “時候尚早,小白可愿意陪師兄逛逛這水城景致?” 鐘白心中一喜,將將揚起的嘴角頓了下,又猶豫道,“那蘇小姐之事……” 趙既懷笑,“不急于這一時。” … 縱是繁華,不同的地方也有不同的繁華法,喧囂熙攘的鬧市至了江南,便是細水長流的質(zhì)樸。這兒的人多會說得吳語軟儂,男女老少的聲音中都帶著獨特的細潤。 延著河道一側(cè),攤販伙計熙熙攘攘排開,其中多為水城本地百姓,賣的也為江南一帶的特色物品,交予來商的商人亦是來水城游玩的人。 “蒲桃糕,江南蒲桃糕——” “烤御麥,姑娘,烤御麥吃不吃哩!” 始一拐入最為喧鬧的街道,便聞陣陣摻雜于一塊兒的香味,放眼望去,一處處架著小零嘴的攤架在河岸邊的柳蔭下一字排開,有青綠紅粉的酥點,有爐包子里上才烘出來的烤玉米,有新鮮出爐的湯水包……應有盡有,目不暇接,鐘白咽了口口水,眼中都泛了光。 仙鴿比鐘白還激動,瞬間就撒開了趙既懷的手奔了出去,但沒走幾步又灰溜溜地折了回來,掌心一翻,“給錢?!?/br> “……” 難得趙既懷還未成家便有了一種被兒子要錢的體驗,只得拿出事先帶著的錢袋,從其中拾了一粒銀錠子丟給小孩,“別跑太遠?!?/br> 鐘白悄悄側(cè)眼看了看大師兄,也提步去了那賣烤玉米的攤販,“老板,這烤玉米怎么賣?” “三文錢,姑娘,咱們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