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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的小少爺,前世的麟離。他叫蘇廿三。他記得落雪天,他看他偷潛出府,手中提著一盞鵝黃的宮燈,雪夜中漫天漫地的,是曖昧不清的暖意。他快走兩步跟在那位小少爺身后,那是他第一次,與他并肩走過這樣一段倒映著月光的長路。他走在少年右邊,輕輕將手放在少年臉側(cè),假裝可以觸摸到少年的臉。他一遍一遍彎曲著手指,用大拇指比出溫存相抵的樣子,仿佛下一秒傳來的觸感就能夠變得真實而溫暖。春日宴,花雕一杯。他手托著下巴坐在少年旁邊的草地上,啼笑皆非地看著少年一邊將牙磨得呲呲作響,轉(zhuǎn)過臉,一邊笑得又盛情又真誠,問“自己”:“緋掌柜覺得這秦艽娘如何?”緋冉坐在草地上,看著多年前的自己,心安理得地接過一堆剝好了的杏仁,一口氣扒拉進嘴里,笑得一派天然。或是回頭莞爾,眼神戲謔地看向一邊的少年。目光是火的燙的,火星子一般烙在眼里。他坐在一旁,看得久了,淡笑就變成了苦笑。他是在看到那個眼神時才明白,大概從那時開始,他就已經(jīng)放不下眼前的人。千年前是麟離,千年后是蘇廿三。本來就是身異性存。只因為在跟那個小少爺在一起時,才知道天是藍地花是香的,幸福就跟握在手里的杏仁一樣,沉甸甸地真實存在著。可惜,身在其中的人,直到最后也沒能看清。而當(dāng)他看清了的時候,雖然仍舊站在故事的開端,對于結(jié)局,卻已經(jīng)無力去改變。再接著,他見到了鳳離。明晃晃的一個笑,眉目如畫。撫琴時四周金蝶翩躚,逼得那個呆傻傻的樂師不敢直了眼看。又最終是忍不住,怯怯地抬頭,小心地對上那雙眸光瀲滟的眼。眾人只聽得“啪”的一聲脆響,抬眼去看時,一干人集體愣住。七弦斷了一根,空中失落地晃蕩著。失態(tài)的,竟是那只風(fēng)情款款的九尾狐。那個笑一笑便足以傾倒半個長安的青丘之王。在方才一剎那的對視間,卻因為一個足夠普通的凡人,慌亂得手足無措。兩個人,隔著一張琴,四行淚。鳳離揚了眉淺笑,脆生生的歡喜,看得緋冉胸悶得厲害。仿佛有什么東西在心上凝結(jié)了又剝下來,厚重的一層。緋冉坐在蘇府院子里,懸鈴木的葉子一天天變成古舊的金黃,仿佛盛滿了過往歲月的風(fēng)光。他探手想要接住,還未伸到一半又趕快縮回來。那一刻,天地坍于眼前都不變色的緋琴仙君,第一次露出了小動物一樣,茫然無措的表情。他數(shù)著日子一天天地過,從初曉窗透看到曉星落。看著蘇家小少爺老板娘一樣大搖大擺地往畫堂春一坐,耳濡目染的除書卷氣還有jian商本色。眼刀一記暗示他乖乖呆在原地,轉(zhuǎn)身舌燦蓮花,一支石榴釵,翻了三倍賣。又或者是蘇小公子財大氣粗,天天好吃好喝地供。叫三兒的書童一天三次,往返兩地雷打不動。蘇府大廚老淚縱橫。五大三粗的男人圍著荷葉滾邊的圍裙窩在廚房里捏青團,天天跟紅豆泥相殺相愛。恨不得往上倒三輩全出生在蘇州。看著鳳離一腳踹在梨樹上,叉腰大罵白小梨花。看著花斂進門,蘇廿三唇槍舌戰(zhàn),心里早把自家小表弟千刀萬剮,面上五官拉一拉,笑得無害又善良。還有那日,花是文殊,春是依舊。蘇小公子取了一壺瓊蘇,拉了緋掌柜坐在房檐上,隔了木籬看月看花。月下樹,花中木。蘇廿三飲一口瓊蘇,漫不經(jīng)心地把玩著一盞蜀錦做的河燈。緋冉看著有些新奇,取過來上下瞅了一番,笑著問:“這是?”蘇小少爺雙頰微酡,一臉“這都不知道”的鄙視表情,口中還含著小半口酒,說起話來含含糊糊:“緋掌柜是不出世的高人,當(dāng)然不知道河燈這種世俗玩意兒?!?/br>緋冉隨手撥了撥燈中央用竹片固定的蓮花,知道這是蘇小公子間接性的小別扭,繼續(xù)笑:“河燈?那是放河里的?現(xiàn)在?”“當(dāng)然不是現(xiàn)在?!?/br>蘇小少爺笑得春光明媚,對著一盞河燈大送秋波:“只是先試著做做而已,自己做的話,終歸比較誠心嘛?!?/br>想了想,手上的動作就慢了下來:“喂?!?/br>他轉(zhuǎn)過臉,臉上蕩著些兇巴巴的表情。緋冉看著他兩眼霧蒙蒙的,眼角一彎,笑得愈發(fā)燦爛。“我說緋冉,等過幾天,三月三,一起……去放河燈如何?”“好?!?/br>緋冉一口答應(yīng),過了一會兒不知想起了什么,笑容淡了下來,嘴里不自覺又喃喃重復(fù)了一遍:“好……”更像是在對自己保證。后來的某一天,緋冉突然想起,自己還要陪那個小少爺去放一盞河燈。而彼時,已經(jīng)過了一個春和一個夏。再后來,那一年的中秋,蘇廿三對白錦說他要回人間,然后偷偷跑到曲江河畔,放了一個晚上的河燈。他想,這樣總有一盞,會被上天看到。緋冉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在這場夢境里停留了多久,只是那些眉清目秀的歲月里,少年與他不過兩三米的距離,卻已然天涯。出場的人越來越多,直到有一天,緋冉聽見白錦對蘇廿三說:“要想救緋冉,除非上青要山。”緋冉的臉唰地一白。他當(dāng)然知道,自古青要出靈藥,但他同樣清楚,與之相對的一句話是,自古武羅喜殺戮。他不愿去相信,那個從小嬌生慣養(yǎng)的小少爺,那個打小便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矜貴公子,會為了一個相識不過數(shù)月的人連性命都不要。終于那天,蘇小少爺對蘇老爺撒了個謊,一路度山度水,一個人站在了青要下。那天蘇小少爺就靠著一根不知從哪兒撿來的木頭棍子,一走便是一整天。不是夜靜春山空,而是冷落清寂的青要山,半山腰以上,連風(fēng)都是苦的。巨大而猙獰的粗糙巖石,原本的灰色在光陰中老出陳舊的黃。走到一半路便斷了,橫入眼前的是大塊豎立的石壁,坑坑洼洼的表面上,只余有幾處零星的腳印。蘇廿三扔下樹枝,用手掰了掰石頭,松了一口氣,稍微露出一點安心的笑容。一只手攀上右上方一處凹洞,咬咬牙,一使勁將另一只腳也放了上去,踩穩(wěn)后方才邁上第二步。如此反復(fù),當(dāng)踏住第四個凹洞時,突然從頭頂上滾下幾塊瑣碎的石塊,朝著他直直砸來。蘇廿三被陡來的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