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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已經(jīng)在排舞了,但我相信你,你插、進去,當一次群舞也是好的,感受一下真正在舞臺上的感覺?!?/br>我點了點頭。我和吳可對話的時候,F(xiàn)rank已經(jīng)架起了攝像機,這次他大約想多要些素材好后期剪輯,竟然連我一舉一動都拍下來。甚至于我都有些被某個人密切關注著的錯覺,好在吳可她們不介意,只要求紀錄片如果公開需要為“舞姿”署名。進階班里很多是職業(yè)的舞者,這次便也是為了突出表現(xiàn)她們,編舞為她們編了一段段獨舞變奏,群舞的動作非?;A和簡單,甚至只需要能長時間保持腳尖站立。我第一次和他人一起跳舞,心中充滿了新奇。然而不久我便失望了,即使是群舞,人仍然可以感到孤獨。芭蕾就像是一個孤獨的藝術。在有些時刻我會和他人相遇,當我們在群舞里跳著自己應該的每一個舞步,有人起跳,有人落下,如果我和其余舞者短暫對視,便能看到對方臉上滿足認真的表情。那一刻我覺得我不是一個人。但是這種感覺并不一直在。當所有人排練結(jié)束,撲進各自親友的懷抱,我便不自覺的感到孤獨。Frank盡職地拍下我這種落寞的表情。他非常敬業(yè),工作時便像一架人形攝像機。不侵入拍攝。他只是無聲的旁觀和記錄。我在練習群舞的同時也繼續(xù)單獨練習。Frank的那些資料給了我極大的啟發(fā)和激勵,有些影像真的非常珍貴,很多知名舞者早期跳得還拙劣的錄像,并被他仔細地標注著日期,里面還附著一張他寫的法語便簽。“你會回到舞臺上,所有人都將成為你的奴仆?!边@張便簽背面還寫了一些文字,我只能認出是Ichliebedich這些字,不是法語,也不知道是Frank順手記了什么。我笑著把便簽夾進了一本講解芭蕾動作的書里。和Frank在一起讓我覺得坦然放松。他友好又包容,給我距離和自我空間,讓我覺得安心。黎競倒是緊跟著回來找過我,被莫行之攔住了,之后他因為父親去世,便急匆匆趕回巴黎,他父親情史頗多,這時候冒出來爭遺產(chǎn)的“兒子”們便讓他焦頭爛額,我見不到他,只能看到每天被送來的百合。而尹厲,尹厲卻是自此沒有消息,他和他的玫瑰都一并消失在我生活里了。我終于可以心無旁騖地讓舞蹈占據(jù)我。我用一種奇跡一般的速度進步著。Frank幾乎每次結(jié)束拍攝后就激動得難以自持。他告訴我,我的靈魂正在回歸。我身體的每一塊肌rou都正在蘇醒。群舞的排練也終于加入了幾個簡單的跳躍姿勢。我們不斷練習。每個人臉上都是汗水。但更多的時候是吳可和其余老師在指導獨舞的那幾個學員的動作,每當這時,我便在一邊看著。“現(xiàn)在可以把艾卡特動作換成戴弗洛動作,身體稍微傾斜點,屈膝,平足伸展,抬腿。我叫你抬腿!手臂動作跟上!不要像死雞的翅膀一樣軟綿綿耷拉在身體兩邊!”吳可一如既往的恨鐵不成鋼,她因為那個學員的動作不標準而氣得滿臉通紅,“還有跳躍!跳躍你會么?!你根本是基本功沒打好,現(xiàn)在你每一個跳躍都讓我感覺不到任何美感!”“那吳老師你怎么不跳一個讓我學習學習!”那學生挑了挑眉毛,諷刺地回道。這一句下去吳可便頓住了,她壓抑了極大的怒氣,一聲不吭,臉色蒼白。她本來是優(yōu)秀的芭蕾舞者,只可惜一次意外大肌腱斷裂治療不及時導致她之后都無法再跳,只能改行當芭蕾教師和編舞。她又太嚴厲太耿直,幾乎不會去假意恭維,有些學生便對她相當惡意。吳可捏緊了拳頭,她到底是一個中年女人了,此刻站在這群意氣風發(fā)的小姑娘面前,便更顯得身材瘦削,孤立無援。我有些火氣上頭,終于沒忍住:“不用吳老師跳,我就可以,我就是吳老師教出來的?!眳强擅看蔚膰绤柡蛪钠庖捕际浅鲇趯W員的負責和對芭蕾的嚴謹。她并不應該遭受這樣的待遇。我走出來站在所有人面前。那學員挑釁地為我開了音樂:“那吳老師的關門弟子來一段?!?/br>我跟著音樂跳起來。那幾個跳躍的動作我看了好幾天,也自己偷偷練過,即便還有些生疏,但是吳可每一次對那學員的指點我都有記下。隨著音樂,我放開了最初的羞澀和緊張,去擁抱那些散落的舞步,世界只是我一個人的,只有我和芭蕾,我跳躍,舞動手臂,仿佛我的身體可以定義空間。而當我忘我地跳完,竟然鴉雀無聲。直到片刻才響起吳可激動的聲音。“你竟然都記下了!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樣的人!”另外個老師也同樣驚異:“那是第二幕的整個變奏舞步!而且你跳的精準度,不可能,太不可思議了,你那個大騰躍甚至開度是男舞者的標準!”“顏笑,你有一副好身體,你真的有芭蕾天賦。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有人把大騰躍做的這樣輕松,好像不需要力量一樣輕盈?!?/br>吳可這之后就更加關注我的練習,加大了強度和難度。甚至在匯報演出里也給我單獨加了一個跳躍的小場景。然而這并不能讓我在匯報演出那天更快樂。Frank因為急性腸胃炎從昨天開始便被送進了醫(yī)院,如今也還高燒不退。吳可忙著當場控和協(xié)調(diào)舞臺道具。當我坐在匯報演出的化妝室里,看著周圍被親人朋友圍繞著的其余女孩,他們親友臉上都是那種心疼又驕傲和期待的表情。我只有我自己知道自己的艱辛。我對著鏡子里的自己笑了下,獨自完成了化妝,去奔赴一場無人分享的舞蹈。我出場前正是前一幕的獨舞群舞完成,現(xiàn)場一片掌聲,我偷偷撩開后臺的幕布看了一眼臺下,親友團們甚至都舉著標著名字的應援牌。而音樂終于響起,幕布向兩邊分開,光打在我的身上,打在我的腳尖,我覺得又失落又孤獨。沒有一片掌聲將屬于我。觀眾的眼睛都緊緊盯著舞臺,他們不一定是舞蹈愛好者,有些甚至完全不懂芭蕾,支持他們在這里的唯一原因便是等著我跳完,他們所愛的人帶著榮耀和驕傲而出場的那一刻。比起那些高階舞者,我的舞步簡單而不華麗繁復,可我卻祈禱著,乞求著,此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