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可憐不過來。只能眼不見心為凈了。

忙完了這一陣，又將小鎖頭接回家，鎖頭又過起了去東郭家上學五天，再回家跟鐵蛋學醫(yī)五天的規(guī)律日子。

也是在東郭家中養(yǎng)成了習慣。每天天一亮小鎖頭就會起來在院子里打一套拳。力氣也一日塞一日的大。不過是七八歲的小娃娃，已經(jīng)能拎著兩桶滿水健步如飛了。

狗娃在后面一邊自愧不如，一邊感嘆東郭家是真有大本事的，這年前年后才多久，這孩子就有這么大的進步。

生意隨著重新開業(yè)的暴漲后，過了一個月就開始恢復之前的規(guī)律了。每天兩三兩銀子，入賬不少。

直到十一月份，外面依舊滴雪未下。

這老天，今年是怎么了？

乘坐著馬車進縣里取這幾日的賬本。狗娃挑開簾子向外看了一眼。

“大哥，有人上吊了。”狗娃瞧見那郊外樹林子里，有個人影掛在樹上。

“不稀奇?！辫F蛋這話有些殘酷。

這話也確實是。天平年間，也有很多人日子過不下去一根繩子吊死的。更何況這連續(xù)兩年的荒年。

“人為什么會想死呢?！惫吠薏焕斫獾?，“我的話，餓死也不會尋死?！?/br>
“事實上，對于有些人而言，死是最簡單的解脫方式。咱們不是他們，自然無法理解他們承受的。”鐵蛋道，“當然，你理解不了他們，他們也一樣理解不了你。正因為這樣，人才是不同的。”

狗娃似懂非懂的點一點頭：“不過我只知道一點。自殺的人，是沒辦法入輪回的。我不想變成孤魂野鬼。要是再有下輩子，大哥，你還會找到我嗎？”

難得狗娃說兩句rou麻的話。鐵蛋笑道：“這是自然。我哪里舍得離開你?！?/br>
“今年注定情況不會太好。但愿來年，老天爺能給這邊的人一口飯吃?！惫吠迖@了口氣，不再看窗外。

這種負能量是會堆積。狗娃也不喜歡自己變成一個悲春傷秋的人。

鐵蛋沒再回應，瞇著眼睛休息一會兒，這車子快要進城了。

眼看過年了，生意還能熱鬧些。攤子暫時只有早上才會出攤兩個時辰，收攤以后就回家去了。麻辣燙店也開始賣一些暖身的熱湯，還打上了回春堂寫出來的藥膳的名號，銷量還不錯。

狗娃跟鐵蛋二人進了麻辣燙店，各自選了些菜讓店員給燙了。新招來的小伙計瞧著十歲出頭，還跟他們要銅板，結(jié)果被管理店員的執(zhí)事給罵了兩句。

“你何苦與他為難？不認識告訴他就是了?！惫吠耷浦呛⒆訚M臉的稚氣，招招手讓他走進些，“你多大了？”

那小伙計有些委屈，可見到狗娃叫他，還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挪步過來：“回二爺，小的今年九歲半了?！?/br>
“這么小就出來干活了？”狗娃有些唏噓。這年頭這么小的還是少見的。

“家里沒糧食吃飯了。爹娘想買了meimei換銀子。我舍不得，就出來找活了。二爺您別趕我。我能干活的，工錢給少點也行?！?/br>
“你若是用心學，誰能趕得了你？干活的時候記得加小心吧，別磕了碰了?！币枪吠拚J識人家的孩子，就是借人家?guī)讉€大子兒也不能讓人家這么小的孩子出來干這個?？扇思揖退氵@么小的孩子出來做工，也沒有賣妻典子的，也算是有骨氣了。

聽此言，那小伙計松口氣，這心一松，眼睛就管不住了：“謝謝二爺?！?/br>
瞧他要哭了，執(zhí)事便訓道：“好好的哭什么？我何時苛待你了？你回后廚摘菜吧，別給兩位爺添晦氣！”

小伙計忙擦了眼淚，去后廚摘菜。

“也別太難為這孩子?！惫吠扌Φ馈?/br>
執(zhí)事嘆口氣：“誰不是心疼孩子的人呢？可咱們心疼，來的主顧不是每個人都是知道疼人的。咱們不給他教到位，以后有挨巴掌的時候。還不如咱們狠狠心，先把該教的都教了。否則只顧著心軟，讓孩子愈發(fā)囂張起來，咱們瞧著氣不順，也是把人害了不是？”

這話說的實在有理，狗娃聽了也不禁佩服起來。

“說的有理。孩子到咱們手里，咱總要給好好調(diào)理?！惫吠藿裉焓且渔i頭的。想一想那個小伙計只比鎖頭大兩歲，不覺帶入一下所有，更覺得心疼。

還好，現(xiàn)在的自己已經(jīng)有足夠的本事能好好的養(yǎng)活鎖頭。

麻辣燙好了，執(zhí)事親自將兩大碗端過來給二人，還將暖身的熱湯取來，湯里面還給多盛了許多剁碎了的骨rou。

這湯本來就不是買的rou，rou放的極少，也難為盛了這么多。

狗娃嘗了一口，滋味還是不錯的。鐵蛋用勺子嘗了一口狗娃碗里的湯，點點頭，卻將自己的一碗還給執(zhí)事：“倒回去吧，給我拿冰涼的酸梅湯來。我吃這個喜歡配冷飲來吃?！?/br>
執(zhí)事端著碗，有些為難道：“這天寒地凍的，吃這炙熱的東西和涼飲怕是對腸胃不好?！?/br>
狗娃失笑道：“你可忘了他是做什么的？”

執(zhí)事這才反應過來，忙拍了自己一下：“瞧瞧我，怎么忘了大爺自己就是郎中，哪里還用得著咱們提醒。且稍等，我這就取冰冰的酸梅湯來給大爺?！?/br>
人走了，狗娃也提醒鐵蛋一句：“人家提醒的也沒錯，何苦跟自己腸胃過不去？”

“吃一兩次沒關系。我自己身子我清楚?！辫F蛋加起來一片rou咬進嘴里，輕輕點點頭，味道還是不錯的。

二人吃了頓麻辣燙，隨后去了東郭府。

東郭一如既往的在練字，鎖頭被安排在后院，在樹下練暗器。有東郭家的武師教導，小鎖頭學的有模有樣的。

狗娃遠遠的看著他練，瞧著他一板一眼學的認真，一個個流線型的暗器飛射出去，基本都能打在靶子上。準頭也許欠缺，可這么小的孩子有這樣的成績，已經(jīng)十分難得了。

東郭抱著肩膀靠著樹，目光不經(jīng)意飄到了不遠處站著的云煙。

“你都準備齊全了？”鐵蛋冷不防問了一句。

“十之八·九，你呢？”東郭挑眉。

鐵蛋冷笑：“我有什么準備的，山上挖個洞就是個窩了。”

“幫我也挖一個。”東郭道。

鐵蛋挑眉：“要做鄰居？”

“差不多?！睎|郭道，“當前局勢，我尚且壓得住。可真有天下大亂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