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不想讓哥哥難過，可好像所做的一切，總是事與愿違。

不過，這些又確確實實是他的心里話。

“不用煩惱?！鼻馗贻p聲道，“殺了我，能解決一切問題?！?/br>
空氣幾乎要凍結(jié)了一般。

杜佑沉默半晌，感受著時間一分一秒地度過。然后，才緩緩開口：“你真的這么以為嗎?！?/br>
秦戈：“……”

杜佑看著秦戈：“殺了你，我或許會難過一陣子。但是等熬過這段時間，我一定會漸漸忘記?！?/br>
語氣不帶起伏，“只會偶爾想起，以前有過這么一個人，然后我殺了他?！?/br>
秦戈心中情緒跌宕的愈加厲害，表情便愈加平淡。他移開視線：“至少，能讓你記住我一段時間……”

杜佑：“這就是你想要的？”

秦戈無言片刻，回答：“是?！?/br>
“我知道了?！?/br>
杜佑松開秦戈，抬手撫向?qū)Ψ降牟鳖i。那里的勒痕依然明顯、且觸目驚心。

秦戈能感受到自己的后頸被死死扣住。

剎那間，腦海里瞬間涌出無數(shù)走馬燈。小時候的哥哥、死去前的哥哥、長大后的哥哥……現(xiàn)在的哥哥。

……

他閉上眼睛，等待著死亡的來臨。

忽然下一秒——后頸突然感受到一股大力，被人摁著往前壓去。

緊接著，投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鼻間充斥著熟悉的氣味，是令人無比依戀的、好聞的味道。下巴枕著有力的肩膀，臉頰被近在咫尺的發(fā)絲掠過，隱隱發(fā)癢。

秦戈整個身子都僵住了，淺栗色的眼珠子往旁轉(zhuǎn)去，映入眼簾的是弧度好看的耳廓。

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被哥哥主動抱住。相比以往的游刃有余，此刻竟有些手足無措。

然后，熟悉的聲音從耳畔傳來。

“死了的話，就什么都沒有了?！?/br>
杜佑單手攬住秦戈的脖頸，視線下移，落在了身后暗灰色的墻壁上。

“世上有很多有趣的事，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束縛于過去，去看看別的事物?！?/br>
秦戈還處于被擁抱的愣神當(dāng)中。聽見這話，結(jié)結(jié)巴巴地開口：“除、除了哥哥……”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br>
杜佑打斷對方。估計又要說除了哥哥以外，其他一切都無所謂。

而他最想讓秦戈改變的，就是這點。

杜佑：“我即使殺了人，殺掉你。過一段時間就會忘記……”

再次聽見這句話，秦戈眼神暗下，卻又聽見那人道：

“你真這么想么?！?/br>
秦戈：“我……”

“要我親手殺掉你?！倍庞觽?cè)過頭，對著同樣蒼白的耳畔道，“你干的事，果然是最殘酷的?！?/br>
秦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閉了閉眼。

杜佑松開了青年，扶住對方肩膀，將其推開。然后，就這么看著對方的臉龐。

“抱歉，我沒辦法回應(yīng)你的感情?！?/br>
秦戈早已清楚答案，此刻也沒表現(xiàn)出更多反應(yīng)。只是嘴巴抿得更緊。

杜佑頓了頓，道：“不過，只是當(dāng)你的哥哥，我還做得到?！?/br>
聞言，秦戈瞳孔驟縮，接著不可置信地回望過來。

“既然你無法在現(xiàn)世生存，就在那個世界好好活著吧。隨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br>
杜佑手掌上移，撫向?qū)Ψ降哪橗?。同看上去的一樣，蒼白而冰冷。

“我能做到的、能答應(yīng)你的，就只有這件事?！?/br>
杜佑問：“能好好活著嗎?！?/br>
秦戈怔在原地。少頃，才慢慢抬起了手，蓋住杜佑的手掌。

然后，低下頭，發(fā)絲落下，遮擋住了表情。

“對不起?！?/br>
杜佑忽然感到指尖有些濕潤。

“我想讓，哥哥回應(yīng)我的感情?！?/br>
“但我不想做，讓哥哥難過的事?！?/br>
“我會好好活著。但哪怕一次也好……”

“能回來看看我嗎。”

杜佑：“……”

杜佑：“我會的?！?/br>
他拿下秦戈的手，小指勾住對方的小指。

“你是我的弟弟，我不會忘記你。但你可以隨便忘掉我……”

話沒說完，就被斬釘截鐵地打斷：“才不會?！?/br>
杜佑伸出手，撩開青年擋眼的發(fā)絲，露出那雙漂亮的淺栗色眼眸。此刻眼眶微紅。

杜佑：“不要執(zhí)著于過去，向前走吧。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未來。”

秦戈好看的眉頭皺在一起，一言不發(fā)。

偌大的倉庫內(nèi)，光線明亮了幾分。外邊，漫天烏云終于散去，露出一彎亮月。皎潔的月光穿透蒙上一層灰的玻璃，揮灑進來。

杜佑道：“開始傳送吧?！?/br>
系統(tǒng)這才回神，看看宿主又看看秦戈，驚惶道：【那、那就開始了！】

兩人的指尖正勾著，光亮便透過指尖傳遞過去。這時，秦戈的身上也同樣覆上了一道白光。

他視線下移，看著自己的身軀越變越淡，然后再度抬頭。像往常那樣，朝杜佑勾起淺淺的微笑。似乎想說點什么，但欲言又止。

接著，秦戈也消失了。

偌大的倉庫只剩下杜佑一人。他放下手。

系統(tǒng)：“太好了宿主！這樣就大功告成了?！?/br>
杜佑：“……嗯?！?/br>
系統(tǒng)：“怎么了，你看上去好像不太高興？”

杜佑搖了搖頭，問：“現(xiàn)在還剩多久?！?/br>
系統(tǒng)：“最后十分鐘了。馬上就到零點，趕緊出發(fā)吧。”

杜佑點頭。

而在這時，懷中的手機再度響了。清脆的鈴聲打破了這無邊的黑暗。

系統(tǒng)正要發(fā)力，結(jié)果卻被這突如其來的鈴響打斷，不由抱怨：“誰啊這是，這么晚了還打電話。”

杜佑拿出手機，看見聯(lián)系人是沈辰。

他摁下接聽鍵，將手機放到耳邊。

“啊、”對面像是沒想到會接通似的，先是呆滯一秒，接著道：“我還以為你已經(jīng)走了?！?/br>
兩人自那天在地下停車場分別，便再未見面。杜佑沒想到對方會在這時候聯(lián)系他。

他回答：“馬上就走。”

沈辰皺了皺眉：“出現(xiàn)什么問題了？”

“嗯，有一點?！倍庞拥?，“但解決了?！?/br>
“是嗎?！鄙虺匠聊艘粫?，道，“遇見問題，你其實可以告訴我……”

“算了?！彪m說是自己起的話頭，但沈辰又主動結(jié)束了話題。

他知道離開期限，不能耽擱太長時間。

“我打電話過來，只是想確認一下你還在不在。”

他原本想更早打過來。但又感到害怕，如果無人接聽，又或者說是空號，那便意味著兩人再也無法相見，故事永遠結(jié)束。

沈辰：“我好像，還沒有跟你好好道別?！?/br>
杜佑看了一眼時間，只剩七八分鐘。確認完畢后，朝電話那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