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在小貓斷奶之前。都要喂它吃動物的血。最好就是人血。直到小貓斷奶?；蛘哒f斷血了。就用‘實心rou’喂它?！?/br>
倪彀打斷了一句：“實心rou。”

霍湘震也沒明白。樓轅便悠悠開口：“就是死人rou。這是黑話。”說著搖搖頭。“我明白了。竹巫彭。我沒猜錯的話。教你這種詞的是陸六孤陸子晟吧?！?/br>
竹夜清滿是驚訝：“小公子怎么知道?！?/br>
樓轅嘆了口氣：“沒事。竹巫彭你繼續(xù)就好……”

他那神奇二哥樓宇昂知道了這種不三不四的黑話。然后被他大哥學(xué)到了；他大哥學(xué)到了之后。就又告訴了陸二哥；然后陸六孤這個禮部官員為了表達一下我中原語言博大精深。就干了點蠢事……

不過霍湘震這時候想到的不太一樣。樓軒字子成。陸六孤字子晟。好像一下子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啊。

竹夜清這里便繼續(xù)道：“這樣喂的貓。如果要保證能夠使用的話。還要一直只喂它吃死人rou。不能讓它吃到別的。所以我想。這些殺人之事。其實都是為了培養(yǎng)這種貓?！?/br>
倪彀不禁皺起了眉：“用這么大代價養(yǎng)一只貓。究竟是為了什么?！?/br>
竹夜清微微嘆氣：“其實。就是一個器皿。”

“器皿?！比齻€聽眾不由得都愣了一下。什么東西要用貓來裝。

竹夜清略一猶豫。選擇了一個相對來說比較和緩的措辭：“貓本身就更通靈一些。用這樣的儀式養(yǎng)育的貓?？梢杂盟囵B(yǎng)很多嗜血蠱蟲。這就是器皿的意思。”

不懂。

看看就連領(lǐng)悟能力最強的樓轅都是一臉迷惘。竹夜清微微嘆息了一聲：

“讓蠱蟲的母體把卵產(chǎn)在貓體內(nèi)……之后卵慢慢被貓的體溫孵化。貓食死人血rou。蠱蟲蠶食貓的血液。成熟之后蠱蟲自然會從貓的身體里面鉆出來。只要像農(nóng)夫一樣‘收獲’就可以了?！?/br>
“……”想象一下那個場面。別說什么寒毛倒豎還是雞皮疙瘩掉一地了。整個人都要炸毛了。

霍湘震甩甩頭。不由得倒吸著一口涼氣。評價了一句：“那個貓也夠慘的?！?/br>
倪彀深有同感。點頭贊許。

樓轅卻忽然提問了一句：

“蠱蟲成熟之后。貓會怎樣?！?/br>
竹夜清聽他問的話。微微怔了一下。頭一回遇見有人問這個問題的。他略略思考了一下：

“這在我們五龍壇屬于禁術(shù)。對我們八巫而言是允許了解。不許動用。在下也只看過書上記載。并未見過實況。但是猜想而言的話。那些兇狠蠱蟲本身就有毒性。種在貓體內(nèi)時就應(yīng)該會令貓痛苦萬分；看書上記錄。因為有些蠱蟲實在太過兇狠霸道。所以又很多貓甚至?xí)惺懿蛔?。在被種蠱的時候就死掉?！?/br>
他想了想。推測道：

“按照書上記錄和在下一些淺薄經(jīng)驗來說。種蠱成功之后。貓就會日漸承受不??；蠱蟲成長越快、越接近成熟。需要的貓血也就越多；貓需要吃的實心rou也就越多。并且應(yīng)該會日漸衰弱。到最后。既然說蠱蟲是‘鉆出來’。那我想。貓大概在蠱蟲離體的同時就……解脫了?！?/br>
他記得樓轅好像很喜歡貓。路上看見野貓?？倳o它們喂些吃的。所以他特意用“解脫了”這樣的和緩措辭。但他并不知道樓轅妖的那半血統(tǒng)是貓妖。否則他可能就推說不知了。

兔死狐悲。物傷其類。

他不知道樓轅是這樣的心思。于是只是看見樓轅微微蹙眉。目光暗淡。略略垂首。似乎是悲哀的樣子。

霍湘震想到了。他能感覺到這只小貓是在為同類的命運傷懷。他甚至感覺自己已經(jīng)被樓轅身上的悲傷淹沒。

只是他不懂。不懂樓轅為何會傷感至斯。樓轅雖然有文人式的敏感。對于有一半血統(tǒng)的同類有所哀悼也可以理解。只是他不知道為何這種哀傷能夠如此濃厚。

就好像他在哀悼的是未來的自己。

第十二章：缺漏非漏

聽了竹夜清講述那種邪法。樓轅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有片刻暗暗傷神。

只是很快他就又恢復(fù)如初了。抬起頭來又是那個胸有成竹的模樣。唇邊淺淺笑意仿佛戲謔。又繼續(xù)問道：

“竹巫彭。不知你說他們內(nèi)訌了是何意?！?/br>
竹夜清只給他們講了這殺人養(yǎng)貓如何邪異。卻還沒說到是如何見微知著。知道了這貓和他們獨龍壇內(nèi)訌有關(guān)的。

他便微微頷首。繼續(xù)講述起來：

“在下推測他們內(nèi)訌。是因為這種以生靈為媒介的邪術(shù)自古都是暗地里刨人墳?zāi)?。偷盜死尸培養(yǎng)的。從無這般明目張膽殺人之事。那么如果兇手要靠殺人給貓取rou的話。是不是就說明那人已經(jīng)失去了一個穩(wěn)定的環(huán)境。”

樓轅眼睛微微瞇了起來。補充道：“再加上湘夫人也已遇害。以及她要追捕兇手奪回那只貓。還有那胖瘦兩個人的證言……應(yīng)該可以認(rèn)定是兇手偷了貓?zhí)映霆汖垑Ｏ娣蛉饲皝碜凡?。最后昨日在渝州城?nèi)被黑吃黑了?！?/br>
竹夜清迷?？此谎邸]明白什么叫黑吃黑。

樓轅微微笑。解釋了一句：“黑吃黑就是惡人們內(nèi)訌。互相干掉對方的意思。不是什么好話。竹巫彭當(dāng)不知道便好。”

竹夜清頷首。心說中原人太口怕了。罵人的話都這么厲害。

旁聽了許久的倪彀。此時忍不住提了個問題：

“為何他們獨龍壇要如此大費周章。若說急著抓人還好理解。畢竟叛徒可能帶著什么要命的消息；可為了一只貓。這樣會不會小題大做了一些。”

他的意思。其實是在暗示這番推斷會不會有什么漏洞。畢竟如果只是為了一只貓。的確太麻煩了些。

根據(jù)竹夜清所說。培養(yǎng)這種貓的確是很麻煩。也有可遇不可求的很多因素。只是如果單就為了一只貓來說。湘夫人所做的一切都還不如再養(yǎng)一只來得方便。

聽他這么問了。霍湘震略一思量：“會不會是要捉的這只貓有什么不一樣。一下生就克死一窩小貓的本就難得。還必須是母貓頭胎。又要這貓沒吃過別的東西。誰管得住貓的嘴。它半夜三更去偷吃些什么可太容易了。”

說著就看了一眼樓轅。這位在小時候也是個會半夜三更跑去廚房補一頓夜宵的主兒。是不是屬貓的都半夜比較有食欲。

竹夜清半下意識地接過霍湘震的話茬兒。繼續(xù)道：“而且。種蠱之后還能存活的貓本也不多。我想其實湘夫人追的不僅僅是貓。而是種在那貓身上的蠱蟲?！?/br>
他略想了想。停頓片刻。才繼續(x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