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覺得，一個人住這么大的空間，似乎真的有些不合適。

他的記憶里，仿佛有個時候，他曾經(jīng)和另一個人一起擠在一張床上。似乎根本不是床，只是一張簡陋的木榻，在天寒地凍的某個地方，一間帳篷里面，互相用對方的體溫取暖，卻睡得很香。

是……誰？

霍湘震不知道自己又在門前站了多久，直到里面收拾東西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是白宛南優(yōu)的聲音：“走吧，趁現(xiàn)在還早，我回家也不會有家人懷疑?！?/br>
哦……對了，白宛南優(yōu)是和父母一起住的。

霍湘震恍惚著低頭看了一下腕表，九點了，他居然在這里站了一個小時。

還是該說白宛南優(yōu)的速度太慢，洗個澡居然要一小時？

霍湘震想著，臥室的門被一把拉開了。

“啊？！”

白宛南優(yōu)嚇得臉色一白，身后站的那個年輕男人，看上去二十幾歲的模樣，竟然和霍湘震猜測的八九不離十。

那男人看見霍湘震，居然沒有害怕的模樣，反而只是一揚眉：“你就是那個霍湘震？”

霍湘震居然是禮貌地微笑了一下，可是脫口而出的居然是他意想不到的一句尖刻：

“酒店都倒閉了么？要在我這里做?！?/br>
“上酒店不是還要花錢?！蹦悄腥藵M不在乎地聳肩，接著用赤裸裸的眼神打量著霍湘震，“你看起來也不錯啊，要不咱倆也來一個？誰上誰下都好商量。”

白宛南優(yōu)一愣很驚訝地回頭看這男人。男人不屑地“嘁”了一聲：“我男女通吃啊，不行么？”

雙性戀還是0。5啊?；粝嬲疣托α艘宦?，卻是一歪頭，竟然是一樣滿不在乎的語氣：“我上你下。”

男人一挑眉：“行啊。”說著一側(cè)身要讓霍湘震進來，霍湘震卻恍惚了一下，繼而又是一句毒舌：

“算了，看著你這樣的我硬不起來?！?/br>
說罷，擠進了房內(nèi)，開窗通風(fēng)：“做完了就快走，懶得跟你們計較，以后不要再來?！?/br>
也沒有理會白宛南優(yōu)的表情，搬開了床榻上疊起了的被子，自顧自開始拆下床單枕套扔到地上，估計下一步就是拆被罩。

“藿香，我，我……”白宛南優(yōu)似乎還要說什么，霍湘震抬頭看了她一眼。他承認，三年沒見，白宛南優(yōu)依然很漂亮，長發(fā)披肩，鵝蛋臉大眼睛，古典美的美女。而且他和白宛南優(yōu)也不是沒發(fā)生過婚前關(guān)系，畢竟是大學(xué)時代就在相處的。

只是……當(dāng)時就沒有的感覺，現(xiàn)在一樣沒有?；粝嬲鹩值皖^收拾臥具，淡淡道：“和平分手就是。我不會跟外人說?！闭f罷，直起腰看著她，“你和別人沒法交代的話，隨便怎么說，我沒意見。”

為什么會這么淡定？他不知道?；粝嬲鸨е嵌褤Q下來的床單被罩，塞進了浴室里的那臺洗衣機。

白宛南優(yōu)和那個男人不知道是什么離開的，霍湘震沒有理會，連被子都換了一床，重新?lián)Q上一套新的被褥，這才坐了下來。

愣了一會，全無睡意，進了書房。隨便拿了一本書，打開才發(fā)現(xiàn)是。

又愣了片刻，霍湘震心里有些悶悶的。為什么現(xiàn)在看到陸秦帝國的史書居然覺得不舒服？

翻開，最想看的依然是的部分。他記得自己一直很喜歡樓轅，可是現(xiàn)在回想起來，這種喜歡卻有點不太對了。

以前是崇拜，黑虎將軍樓暮皓，曾一戰(zhàn)退三族，曾夜奪十八城。就算是曾經(jīng)屠城，也掩蓋不了他戰(zhàn)將的光輝。他是歷史上有記載的最后一個妖魔，從他之后，歷史上再無神異之事。

可是為什么……為什么現(xiàn)在回想到他的時候，心里……會很疼很疼？

就好像有一柄利刃刺進了心口，又好像是和最愛的人，生離死別。

為什么？

霍湘震忽然覺得很累，眼皮很沉——

“師兄?！?/br>
霍湘震恍惚間，看到一個玄衣男子，背對著他，抱著一個人，坐在重檐廡殿頂?shù)姆宽斏?，這樣喚了一聲。

重檐廡殿頂是傳統(tǒng)建筑里房頂形制的最高規(guī)格……至今留存下來的建筑中，只有故宮太和殿有此規(guī)格……

他……

第五十八章：山高水低不相逢

“師兄……”那個男子，帶著嘆息般的聲音，坐在高高的重檐廡殿頂大殿的房上?；粝嬲鸩恢獮楹?，看到他背影里的孤寂，心里一陣抽痛。

暮皓……

樓轅此時是身著玄鎧，懷里抱著那個白衣如謫仙的男子，冷眼睥睨戰(zhàn)火紛飛的錢塘。懷里那個男子，身子依然是柔軟的，卻再也沒有了可以溫暖他的熱度。真奇怪，傷口竟然自行愈合了，他就好像睡著了一樣。

卻再也不會醒過來。

總有一天，他會醒過來的。樓轅這樣相信著。所以——

樓轅緊緊抱著他，看著下面的錢塘城?；粝嬲鹁驼驹谒谋澈?，可他卻看不到?；粝嬲痣S著他的目光一樣低頭看去，被眼前的情景震撼。

人間地獄，這、這是人間地獄！

錢塘城里燃著熊熊火焰，業(yè)火無情不斷吞噬房舍。在火焰里掙扎的是錢塘百姓，逃不開躲不掉的除了火魔還有身后殺得紅了眼的陸秦帝國官軍！除了黑虎軍五萬精銳，還有十萬的雜兵。十五萬人在偌大一個錢塘里，屠殺的對象除了那十萬齊越官軍，還有二十萬的百姓！

屠城……

血腥味從地面，漫上了九重宮闕九重天階。坐在象征最皇權(quán)的大殿頂端，樓轅嗅到風(fēng)里的血腥暴虐，卻是冷笑。開口幾句話，聲音不大，卻仿佛在對血仇詛咒，字字句句皆是誅心——

“霍湘震，你不是要我放過百姓么？你不是最恨我嗜殺么？現(xiàn)在咱們就在錢塘最高的位置，你給我好好看清楚，我樓轅親自下令，錢塘城內(nèi)雞犬不留，兩個人頭換一個功勛，不論男女老幼……要么你醒過來打死我，要么，你陪我眼睜睜看著我怎么毀了錢塘！！”

隨話音落下的，是一道天火，擊中了另一片尚未受到火焚的民居。不，那不是天火，是樓轅的炎殺咒。城里的火沒有多少是陸秦軍放的，幾乎都是樓轅的妖術(shù)。

霍湘震在樓轅背后，卻仿佛看見了他絕望里帶著瘋狂的眼神。布滿血絲的眼睛寫著的是癲狂，為了一個人可以滅了一座城可以毀了自己一生的名譽甚至可以毀了全天下！

瘋了，真是瘋了??！

不僅僅是一個失控的樓轅，還有下面十五萬的陸秦大軍！！十五萬兵馬這是生死決戰(zhàn)的規(guī)格，陸六孤押上了幾乎全國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