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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想活久一些?!痹倬靡恍?。傅懷仁陷在自己的情緒中感傷了片刻,打起精神,笑道,“叫你見笑了。從前只以為你是只普通禽鳥,如此看來,聞人兄弟也不是凡夫俗子,你們這樣的高人,大約是不會懂風(fēng)花雪月之苦的?!?/br>“懂也懂?!贝篪P鳥點(diǎn)點(diǎn)頭,“我明白?!?/br>眾人皆以為,鳳凰最不懂人間疾苦,因為它們能涅槃,可以重生,幾乎壽與天齊。除卻生死無大事,但世間之事,大多只要活久了,便能有個結(jié)果??善皇牵P凰有許多同族就死在涅槃之上。它們也有情,也解義,有了情深,便多不壽。所以余秋遠(yuǎn)是明白的。心里有珍愛的人,有未盡的事,就會想要好好活著。多一天,是一天。多看一眼,是一眼。連一只鳥都懂他,那么晏不曉呢?晏不曉懂不懂。傅懷仁微笑著往里面看了一眼。晏不曉很寬仁大度,心如明鏡。有時候傅懷仁很頭疼,大多數(shù)時候又很喜歡這一點(diǎn)。相較于他自己在紅塵中打滾,為了能夠活下去,見多利欲相爭的戲碼,手上也不曾干凈,晏不曉就像是一抹白雪,突兀出現(xiàn)在他生命之中,叫人想捧著怕化了,隨意放著又怕臟了。那時傅懷仁因得罪人太多,避之青樓,躲于人間最鶯軟聒噪之處,苦悶于空有錢權(quán)在手,卻命薄壽短。喈嘆間,舉杯空對月,一時無限寂寥。然后他看到了一個窮得只有一身短打,劍鋒卻足以割裂寒氣的人,盤膝坐在樓閣頂上。——盯著他手中的酒,望著他前面的菜。見著傅懷仁望過來,靦腆笑了笑:“我就聞一聞,你吃,我不吵你。”傅懷仁:“……”沒有人被這樣盯著還能吃得下飯的。后來傅懷仁知道,晏不曉來這里,是替一個人看一位姑娘。那姑娘叫惜月娥,請他看顧的人,叫念柳生。念柳生沒錢贖這位紅顏知己,又要赴京趕考,大概是約好了功成名就后要回來娶她的,想著那怎么辦,正好晏不曉就撞到了他面前。這故事一聽就知道是念柳生編的,要么是不想理會這紅顏知己,好尋個借口。要么真的進(jìn)京趕了考,也不會再回來了。傅懷仁聽得好笑,偏偏晏不曉當(dāng)了真。“他說請我看著她,不能叫人欺負(fù)了,等他回來?!?/br>“那他回來么?”這個怎么曉得。傅懷仁又問:“他若不回來,難道你娶她么?”晏不曉糾結(jié)了一下。他想了想:“要不你替我看一會兒,我飛到京城看一看,順便問問他幾時能考好試,再幾時能回來娶她。”“……”傅懷仁晃了晃杯中酒,笑道,“那你去吧?!?/br>言畢,便見晏不曉化作一道劍光,往遠(yuǎn)方去了。當(dāng)時傅懷仁沒當(dāng)回事,只心想,不過是一個兩個不負(fù)責(zé)任的托辭罷了,竟還都要擺出一幅清月孤高的面孔來。人間大多這種口不對心的偽君子,凡人如此,修道中人亦是如此。誰料過不了幾天,傅懷仁便在窗口又見到了晏不曉。這位劍修怕是剛趕回來,風(fēng)塵仆仆,卻面露喜色,高興道:“多謝兄臺替我看顧,我問到了?!?/br>傅懷仁的酒都灑了,他瞠目結(jié)舌:“你問到了?”“問到了?!?/br>“問得如何?”“嗯,他已經(jīng)高中,見了我也很高興,叫我告訴惜月娥,他很快便能回來?!?/br>傅懷仁:“……”原來這世間真的有傻子。但惜月娥沒能等到念柳生。她死了,死在強(qiáng)迫她的客人床上。念柳生也沒有依言回來,他到底是覺得京城中的小姐更好的。念柳生的事,傅懷仁瞞住了晏不曉,他請人將惜月娥的消息送到了京城,送到那位即將與念柳生成親的小姐家中。又勸晏不曉:“人死不能復(fù)生,不如替她積些功德,想必來生投個好胎。人間就是如此,這些事比比皆是,有一個惜月娥,就有無數(shù)個,難道你要全部殺過去么?你修的到底是劍道,還是殺人的道?”如此反復(fù),硬是把晏不曉錚然長劍給按了下去。晏不曉沉默了許久,放下了想要?dú)⒘四莻€客人的心思。“懷仁,你心懷仁慈,我比不得你?!?/br>傅懷仁笑了笑,只好言勸著晏不曉走了后——轉(zhuǎn)頭就派人將那個作惡多端的富商家給燒了。有的事,不是不做,得看誰做。此事雖了。傅懷仁與晏不曉卻認(rèn)識了,一來二往,加之傅懷仁有意投其所好,二人竟也成了知己好友。成了知交之后,傅懷仁才知道,晏不曉本來叫晏不曉,他的名字是教晏不曉劍術(shù)的師父取得。不曉世故,不曉歸處,他的人生從出生起,大約就是一團(tuán)未知數(shù)。也正因此,他師父才說:“不曉,你去山下走走,劍有劍鞘,人也該有歸途?!?/br>傅懷仁聽了后,握住他的手:“倘若你肯,望春樓永遠(yuǎn)為你打開大門。”山高水遠(yuǎn),落日鳥飛。晏不曉心里感動,反手握住好友掌心:“懷仁對我之心,有如明月皎皎。我亦如此。今生只要懷仁想做的事,我一定舍命相陪?!?/br>如今傅懷仁再想來,大約晏不曉對他是真明月,而他,只是鏡花水月藏私心。作者有話要說: 大鳳鳥:我懂,他不懂,他就是根木頭。打坐中的芳芳:?【好像有人在罵我。第44章吵起來了傅懷仁外頭歇夠了,便又坐了進(jìn)去,淡淡地瞥了白家少莊主一眼。方才的口舌之爭還在眼前,見此情狀,白子鶴也知趣,不再多言。倘若他再不知趣,大約不用傅懷仁趕,自己就能滾下車。一路行來,多數(shù)時候容庭芳盤膝而坐,一只五彩斑斕的大鳳鳥威風(fēng)凜凜站在旁邊。雖寡言少語,倒也相處地怡然自得。在往煉獄谷的中途,他們會經(jīng)過一個岔路口,往北是煉獄谷,往南是小蓬萊。路口一晃而過,景色逐漸凋零,山勢漸高。而清和之氣卻在遠(yuǎn)去。胖雞看著遠(yuǎn)去的岔路口,心里一時有些感慨。之前在萬鶴山莊,再一次見到同門師弟時,它也很感慨。身外不知多少歲月,于它而言卻也不過是幾個月的功夫。余秋遠(yuǎn)是有些想念蓬萊,想念蘇玄機(jī),想念金光頂?shù)摹?/br>余秋遠(yuǎn)入蓬萊的時候,容庭芳剛剛踏進(jìn)魔界,尚是‘一襲白衣玉修羅’,還未當(dāng)成魔尊。蓬萊掌門收了余秋遠(yuǎn)和蘇玄機(jī),又分派五峰峰主,慢慢才將蓬萊從一團(tuán)無主變成如今五峰鼎立繞金頂?shù)哪?。時間倒是與容庭芳整肅魔界也差不多。待到容庭芳將四方城清理出來作為主殿,余秋遠(yuǎn)正好登上金光頂掌門之位,成了掌山真人。余秋遠(yuǎn)對蓬萊的感情之深,遠(yuǎn)勝荒火之境。就在他唏噓之時,忽聽一人道:“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