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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子這一出,他一愣,眼中帶了威脅之意。“你想反悔?”“出錢的事,怎么能叫反悔呢?!卞羞b子拍著大腿,“兩廂情愿,公平啊?!?/br>“……”容庭芳冷眼看著他,忽然起身,“既然我親自前來所求無用,倒是還有一個人能替我走這一趟?!彼T口而去,說,“大洲之中,有人將一柄烏金寒霜劍使得爐火純青,逍遙子既為劍門掌門,握天下劍意,想必對他也很有興趣?”“說來也是緣份。他在萬鶴山莊,偏巧掌門也在萬鶴山莊。他在煉獄谷,掌門也去過煉獄谷??墒沁@么巧的緣份,你們兩個卻從未撞到過面?!?/br>容庭芳不動了,因為他的袖子已經(jīng)被人拉住了。他倒也沒抽出來,只淡淡道:“你說,是不是很奇怪?”“……”逍遙子抓著那幅云袖,期期艾艾:“你都知道什么?”“你覺得我應(yīng)該知道什么?”容庭芳轉(zhuǎn)過身來,挑眉問他。逍遙子:“這……”他一時,倒也吃不準(zhǔn)容庭芳的意思。逍遙子確實是故意去的萬鶴山莊,因為丹陽想見見晏不曉。他也去過煉獄谷,但是,是在晏不曉跳了煉獄谷的火海后。可是這些,容庭芳又是怎么知道的呢?天底下,除了他自己,或許還有丹陽,不會再有另外的人知道,劍門掌門在外還收了一個外門弟子。劍門門規(guī),不收紅塵未盡之人。晏不曉紅塵未盡,不應(yīng)當(dāng)屬于劍門,困在這太華山,終日與皚皚白雪作伴,度過這三秋如一日的枯燥修道時光。但是人與人之間,既然相遇,便是有緣。逍遙子不會看著一個嬰兒被扔在山間淪為野狼腹中之物,既然救了,便養(yǎng),既然養(yǎng)了,便教。但他不能引晏不曉入劍門,劍門是空門,不講七情六欲。而紅塵之大,晏不曉的命運,便該入這紅塵俗世,去尋自己的道,亦找他自己的根。人命弱小如燈火,瑩瑩可滅。逍遙子便如鄉(xiāng)里野夫,私下教授他劍術(shù),待他長成,便趕他下山,了結(jié)這段露水緣份。此事原本當(dāng)結(jié),只是后來神女送了丹陽給他,逍遙子撿了個娃娃從小帶起,日日相處間,不禁從腦海中翻出了往事,想起另一個自小養(yǎng)大的娃娃。塵心既起,他在下山游歷時,便‘偶然’間會瞧一瞧,晏不曉在這大洲混得如何。煉獄谷被一龍一鳳破谷而出,以致地面沿裂而開,地火從中躥起,欲往北荒燒去,差點民不聊生,幸好容庭芳將那處截成了兩段。待逍遙子獲悉尋去,卻見一處如深淵山谷,草木翻倒顛轉(zhuǎn),原來的山成了平地,原來的谷里翻了出來。無盡崖的潭水因為山谷裂開的緣故,從縫隙中淌了出來,倒是匯成了彎彎曲曲的溪流,平白給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添了抹水意。也正是這抹水意,救了晏不曉一命。晏不曉的劍確實夠快,夠他在地火滅而將起時,把引絳草連根從地上拔出,再裝到錦盒之中。但再快的劍,在地火燃起時,也不能夠替晏不曉抵擋所有的火焰。他是人啊,一個普通人,沒有修成金剛之身,乍然而起的高溫?fù)淞岁滩粫砸荒樢簧恚?dāng)時就叫他昏死了過去。若非長劍有靈,仍將他載出了火海。傅懷仁哪里還能見到他,還成親。逍遙子來得不算早,但還算及時。他到時,晏不曉已渾身焦黑一片,面目亦傷得厲害。無盡崖下有古樹,古樹結(jié)圣果。因火之勢,大樹傾塌倒下,樹液混在了潭水中,一并流出了山谷,滋養(yǎng)了這片土地。古樹結(jié)成的圣果,可叫容庭芳在失去龍骨的三年殘喘度日,亦可叫受了無盡崖落勢暗傷的余秋遠(yuǎn)瞬息之內(nèi)便能痊愈,其樹液,亦有療傷功效。“他身上還有傷,臉上卻已毫無傷痕。這天下間,除了無盡崖底那棵樹上結(jié)的果實,我想不到還有什么靈丹妙藥,能叫一個被大火燒傷的人,痊愈得如此之快?!?/br>更何況——“若不是有個修為極高,且與他功力相和的人助他,他難道在夢里還曉得自己爬起來救自己嗎?”容庭芳道,“烏金寒霜劍既然是法門替他打造的,想必身為師父的你,在里面加了不少好料。堂堂劍門掌門,既然如此愛護小弟子,別說是自小養(yǎng)大的了,是嗎?”逍遙子:“……”早前逍遙子與蓬萊掌山真人打交道時,曾聽其說過當(dāng)世魔尊。說容庭芳這個人——其心硬如寒鐵,其智多謀近妖,其人冷酷無情,殺伐不定,善惡不明。若有計要與他相謀,不可叫他獲悉一點半分。倘叫他摸到那么一星半點的端倪,他便能順藤摸瓜,將事實探個七七八八,此番心智著實可怕。當(dāng)時逍遙子覺得,或許是高手惜高手,余秋遠(yuǎn)未免夸大其詞。他也見過容庭芳,對方不過是個漫不經(jīng)心的人,生死雖在他指間,卻也無甚歡喜,亦不如傳聞中辣手無情殺人如麻。反倒是從他眼中,瞧出那么一兩分,尚算天真的神色。而今親眼所見,親耳所聞,親身所感——余秋遠(yuǎn)所說不錯。逍遙子信了。逍遙子開口道:“容尊主如此說,想必我那乖徒尚不知一星半點了?!?/br>“他當(dāng)然不知道?!比萃シ嫉?,“他連給師父送喜帖都不知道要往哪遞,又知道什么呢?”說罷也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幽幽一聲嘆氣,“晏道長也是可憐。父母不知往何處叩拜,師門亦不知要往何處歸去。不曉不曉,當(dāng)真是不曉歸處的人。”這話說的,又是痛心,又是傷人,分明就是說給逍遙子聽。“……”逍遙子長嘆一聲,到底道,“是我敗了。容大尊主?!彼麖氐追猓辛艘欢Y,“今日你來,若是為不曉而來,便請回。若是為他事而來,我能幫的,自然全力以赴。”容庭芳要聽的就是這句話,他眼中精光一閃,隨后道:“如今他有傅老板知心好友互相幫襯,也算有了歸處。身體發(fā)膚雖受之父母,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晏道長有如今際遇,離不開真人的諄諄教導(dǎo)?!币菜闾骊滩粫灾x了師門。“眼下有樁事,還請真人替本尊解惑?!闭f罷,容庭芳將玉盤取出,遞到逍遙子面前,緊緊盯著他的神色觀其變化,道,“不曉曾說,他見過這種文字。劍門于開創(chuàng)祭壇一路,乃是首家??煞裾堈嫒颂姹咀鹎埔磺疲@究竟作何用處?”逍遙子接過玉盤,臉色微變:“這——”容庭芳眼眸微瞇:“掌門知道?”“過去了這么多年,我得找找。容尊主若是不急,可在此稍候?!?/br>容庭芳當(dāng)然不急,就算逍遙子要查個三天三夜,只要有結(jié)果,他都不急。三天算什么以,三年,三百年,他都這樣過來了。還等不及個三天?他頷首道:“有勞掌門?!?/br>勞倒是不勞,就是有點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