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什么樣子也只有自己知道，她怪過誰了？

    可唐寧反正不管，起身關(guān)了隔間的門，又把她拉到門后面，堵在那個視覺死角里，再開口果然越扯越遠(yuǎn)：“你今天在看守所里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余白反問，覺得這人有點聲東擊西的企圖，談的好像還是工作，但這體位明顯不對。

    “就是譚暢讀信的時候?！碧茖幰会樢娧?。

    余白尷尬，她也知道自己要是那時候哭出來，那真是丟臉丟大發(fā)了。

    “我就是……”她試著解釋，卻又不知道怎么才能說清楚，“我就是突然明白了，譚暢為什么會覺得她不是個好母親，為什么覺得自己不配有 Arvin 那樣的孩子。”

    “為什么？”唐寧看著她，聲音輕下去。

    余白也看著他，卻答非所問：“要是將來……我也不配呢？”

    這人總算不玩兒壁咚了，伸手把她摟進懷里。余白干脆放棄抵抗，抱住他，靠到他身上，把一腔亂糟糟的心思囫圇倒出來。

    比如在那一刻，她也有同樣的感覺。她這個人脾氣也不怎么好，忙，而且沒耐心。而她身體深處那個已經(jīng)有了心跳，初具雛形的生命，卻還是會像 Arvin 那樣，在幼小無知的階段盲目地給予她純粹的愛和絕對的信任。

    她是否會辜負(fù)于這種愛和信任？在將來的某一天，那個生命又會長成一個怎樣的人？會不會滿意她這樣一個母親？

    她真的不知道。

    她甚至還想到了劉永舜。兩個看似天差地別的孩子，其實都曾被疏于照顧，但從母親的角度出發(fā)，這里面又有多少的不得已呢。

    還有她的同學(xué)和同事，當(dāng)中有不少已經(jīng)做了母親，只需看看人家的朋友圈，就知道從身體到心理，再到學(xué)業(yè)，全方位地照顧一個孩子，需要付出多少時間和精力。所有照料和教育孩子的崗位都要經(jīng)過教育、培訓(xùn)、考核，單單只有父母除外，真該如環(huán)保小公主那樣自問——How dare you？！

    她也知道自己這擔(dān)心似乎來得太早，孕期尚未滿十二周，接下來的任務(wù)是去醫(yī)院建大卡，抽八管血。作為一個三十好幾歲的孕婦，她現(xiàn)階段最應(yīng)該擔(dān)心的其實是早唐篩查的結(jié)果，而不是自己能不能做個好母親。懷孕的時候堅持接受一線法律工作的鞭打，果然還是有點奇怪的副作用的。

    一堆話倒了個干凈，她本以為唐寧肯定會安慰她，說我倆這么棒，孩子肯定身體健康，顏值超高，雙商爆表，你這純屬瞎cao心。她估計不太會相信，但心情大概會好一點。

    可結(jié)果卻跟預(yù)想的不同，她聽見他輕輕拍著她說：“你不覺得這件事明明應(yīng)該是我更慌嗎？”

    余白退開一點看著他，心說我們現(xiàn)在是在比慘嗎？

    她其實懂他的意思。她是余家村“五好家庭”走出來的孩子，父母健在，親子關(guān)系也一向很融洽。

    在她心目中，屠珍珍是個好mama，但也是個軟妹子，每次遇到什么事，總會梨花帶雨地對余永傳說：“老余，你說怎么辦啦？”然后，老余就會去想辦法了。

    而她的性格更像父親，遇事一向就是自己擼袖子死扛。

    這人的意思也是要她自己擼袖子死扛？

    她當(dāng)然也很心疼他，不知道 Arvin 那封信有沒有讓他想起自己小時候和母親共度的時刻。

    不行了，現(xiàn)階段的她受不了這種代入，她就想抱抱他，別的都可以不計較。

    然而，唐寧給她抱了一會兒，再次出人意表，說：“法律人最要緊就是得有一個終身學(xué)習(xí)的態(tài)度，余白同學(xué)，我們現(xiàn)在就是個學(xué)習(xí)小組了?！?/br>
    余白松開手看著他：“……？”

    “我這兒列了個書單，”他抽身出來，到寫字臺邊開電腦，“我已經(jīng)看了一部分，要不我們倆分分工，每個月一本，然后談?wù)劯邢搿！?/br>
    余白跟過去看了看屏幕，，，，，……

    她沒忍住笑出來，唐寧這人看著十三不靠，總有些奇怪的知識點，嘴還特別欠，但其實骨子里就是個 nerd，但也是怪了，偏偏就是她喜歡的這一型。

    “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我不會放開你，你也別放開我。”背對著落地玻璃墻，他低聲在她耳邊道。

    余白又一次被這句話擊中了，只覺自己在他面前，什么都藏不住。

    當(dāng)然，有些是例外，比如吳東元要她保守的秘密，她沒有說出去。

    第125章 長三角醋王

    譚暢的案子進行到這一步，接下去就是等開庭了。余白的工作重點又回到了樂歐房地產(chǎn)的那個項目上，唐寧也跟著橫插一腳，把她和周曉薩收集的材料，做出來的東西全都看了一遍，果然信守承諾，不是蒞臨指導(dǎo)，而是給她打下手，向她學(xué)習(xí)。

    還有沒幾天就要正式提交向樂歐集團公司董事會提交法律意見和防控建議，兩邊來往的郵件特別多。

    余白這里還算規(guī)律，既有唐寧盯著她，她自己也比較注意作息時間，最忙不過朝九晚九。而吳東元那邊就不一樣了，回過來的郵件凌晨三四點的都有，第二天一早九點鐘又會出現(xiàn)在電話會議里。

    余白懷疑他大概連家都不回了。

    忙，只是一方面。林旭輝那件事之后，樂歐集團的管理層經(jīng)歷了一次大換血，新上臺的謝簡書兼任董事長和總裁，但畢竟年紀(jì)大了，又長遠(yuǎn)退居幕后，現(xiàn)在很多事情都倚重吳東元這個女婿，集團公司不知道有多少項目是他在統(tǒng)籌。

    除此之外，還有那件事。余白不知道他跟林飛揚談過沒有，兩個人溝通得怎么樣了。但看這一派太平光景，大概率是還沒說。因為沒時間，還是心理上過不去，又或者兩者皆有？她也搞不懂，只是有點替他擔(dān)心。

    眼下房地產(chǎn)公司的這個項目看似例行公事，實則不然，就是要借此機會改變林旭輝時代的一些做法，再換掉一批舊人。而要cao作這種軟性政變，執(zhí)刃者身上的壓力可想而知，一點點都不能出錯。

    作為其中的一個小乙方，余白自覺幫不上什么大忙，只能做好手上的工作，有求必應(yīng)，答應(yīng)的事情說到做到，務(wù)必不添亂。

    去樂歐開會交報告的前一天，定稿完成，準(zhǔn)備妥當(dāng)。

    晚上八點多，余白跟著唐寧出去吃飯。從飯店出來，兩人上車準(zhǔn)備回家，她手機震動，又收到吳東元發(fā)來的郵件。

    郵件的第一句話就是：The bar is lowered again！

    余白看得笑出來。不光是因為當(dāng)了這么多年的社畜，她的神經(jīng)已經(jīng)鍛煉得很粗了，而且還因為這是他們之間的一個老笑話。

    從前在 BK 的時候，她和吳東元兩個人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