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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日燃著這連理枝,一遍又一遍地告訴他,要聽我的話,我說什么,他便要做什么?!?/br>周屹山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陸沖云進廟之后,直奔篝火,假意烘干濕衣,實則是暗暗扔了這連理枝進去,迷暈周遭眾人。“我知道,這東西是有毒的,用的久了,人的意志也會慢慢消亡,變成只會聽人發(fā)號施令的傀儡”。陸沖云對周屹山苦笑道:“但我沒有想到,這一天到來的時候,我卻后悔了?!?/br>“我給他吃了很多解藥,可是,都沒有用了”,陸沖云慢慢說著,手指輕輕覆在懷里瘋漢的腦袋上,隔著薄薄小衣,愛惜地撫摸。“他瘋了”。番外~10.“我后悔了,后悔極了”,陸沖云望著周屹山,喃喃自語著,兩行清淚滑過臉頰,落在懷中的男人發(fā)間。“他失了神志,什么都忘記了,連我也忘記了”。陸沖云慘然一笑,掛著淚珠的臉龐好似白玉蘭蒙了雨,看的周屹山隱隱地想將這人摟在懷里,安慰一番。“現(xiàn)在的景仁帝,只是一具空殼子,卻因為連理枝的毒,依然眷戀著我”陸沖云抱著懷里的男人,好似抱著今生僅存的希望,哭著說道:“可真正眷戀我的那個人,已經(jīng)被我殺掉了”。他說罷,自我嘲諷一般,又笑了起來。山中的雨,不知何時已經(jīng)悄悄停了。廟中安安靜靜,只能隱隱約約聽見瘋漢子的鼾聲。周屹山分外珍惜這一刻。陸沖云,這個只有在朝堂密折中才會出現(xiàn)的名字,被一眾軍機重臣視為救國之英雄,憑一己之力將大明的虎狼之鄰毀于一旦。然而這個人此時卻如此的孤獨,因著一點點的鄉(xiāng)音,就分享了心底最痛的秘密。周屹山覺得,這是自己人生中最值得懷念的一夜。因為他知道,天一亮,陸沖云就要帶著他心愛的瘋子,遁入這無邊的荒山中,隱匿蹤跡,再也沒有任何人可以找到他們。或許在很久以后,某個偏僻的小山村會迎來兩個自稱是兄弟的人,一個瘋了,一個美極了。兩人可以在那里安安靜靜地度過余生,很窮,但是很踏實。村里的人誰也不會知道,這是兩個曾經(jīng)叱咤風云的人物,一舉一動,都曾經(jīng)讓中原的皇帝夜不能寐,一喜一怒,也引得大明朝的文臣武將惴惴不安。這樣的兩個人,要做什么來養(yǎng)活自己呢?作農(nóng)活兒?還是走方郎中?陸沖云這么聰明,一定會賺到銀子的。周屹山靜靜地坐在那里,腦中想著陸沖云未來的樣子。那時候,這個人的臉上,應該是笑容吧。應該是的,周屹山心中默默祈禱,祈禱是那種滿足的,簡單的笑容。可惜,那個時候的陸沖云,他周屹山,是看不到了。“差不多了”,對面的陸沖云忽然說道。突如其來的一句,讓周屹山有些費解,但是這個男人的話,讓他很想多聽幾句,他開始努力理解這句話的意思。是他要走了么?周屹山想說一些話兒來留著這個男人,哪怕只有一刻也好,卻不知該說什么。只見陸沖云對他無奈地笑了笑,說道:“連理枝的藥性,差不多到時候了,所以。。。你也該上路了。”周屹山一愣,心底有種不好的預感,他隱隱明白了陸沖云的意思。陸沖云要逃到山中去,要帶著景仁帝隱藏起來,那么,就不可能讓別人知道,他曾出現(xiàn)在這里。他說過幫自己,可是他從沒說過,要放了自己。打從一開始,他就要把這廟里的人全殺掉。陸沖云一向是這么小心謹慎的,步步為營,才能在興國生存了十年。而雨停了,他要走了,連理枝從火里取了出來,藥性消除之際,就是他周屹山的死期。周屹山剛想張嘴,就見陸沖云在唇間比了一個手勢,笑吟吟對他輕聲道:“不要出聲啦,瑜哥兒睡著了”。這聲音雖小,卻好似有法術(shù)一般,鉆入周屹山的腦子,讓他昏昏沉沉的,無法反抗。“拿起你的劍”,周屹山聽見那個聲音緩緩說道,仿佛是他自己的意志,從自己的心縫里傳出來。“刺進你的喉嚨吧”。血流入喉管的時候,周屹山抬頭一望,對面的陸沖云已經(jīng)收起了微笑,低頭去撫摸懷里的男人,再也沒有看他一眼。周屹山被自己的血沫嗆的頭暈眼花,卻發(fā)不出聲音,好似被人捏緊了脖子,哽咽嘶啞如破爛的風箱抽動。他想起小的時候,跟父親上山去打獵,興奮地掐住野雉長長的脖子,高高地舉在手里。野雉的臉上紅紅的羽毛,很是鮮艷,眼睛鼓鼓的,被他掐的更加突出。那時他手下的脖子尚有溫度,長長的一根,掙緊了骨rou,在動作間晃動,垂死掙扎。曾經(jīng)嘹亮的啼鳴,變成了如鯁在喉的喘息。他能感覺到那喉管里,生命的慢慢消逝。正如他現(xiàn)在一樣。人總是不知道自己將來會如何死去的。周屹山在彌留之際,忽然覺得好笑。他手腳抽搐著,眼睛充滿了血,死的如此痛苦,卻發(fā)不出一點聲響,因為陸沖云怕他的死,驚醒了懷中心愛的瘋子。他其實只想告訴這個人,自己心底那一絲愛念。番外~(完結(jié))11.“真是寂寞吶”,陸沖云望著眼前徐徐燃盡的篝火,喃喃自語道。“如果再不殺了你,可能就下不去手了”。陸沖云苦笑著,瞥了一眼對面的尸體。這個男人喉嚨里插著一柄長劍,支在地上,身體依舊盤坐在原處,眼簾微垂,死不瞑目的樣子。從中原來的jian細,cao著熟悉的鄉(xiāng)音,陸沖云與他說著話兒,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少年時光。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與正常的人這樣交流過了。還是一個說著家鄉(xiāng)話的人。景仁帝的神志,比四五歲的孩子還不如,聽陸沖云的話,像是動物接到了指令。對陸沖云來說,那是一種比死更可怕的孤獨。陸沖云時??粗叭实?,心中在想,這個人到底是誰呢?真正的景仁帝會允許自己這樣活著么?他會不會更愿意死去呢?景仁帝如果清醒過來,只怕會更恨自己罷。可景仁帝不會再清醒過來了。想到這里,陸沖云笑了,笑的眼角又泛起了淚光。他情愿景仁帝清醒過來,哪怕是帶著恨意,哪怕要殺了他。“弟弟,冷,我冷”,懷里的男人蜷了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