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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事后阿云隨趙程等人的隊(duì)伍回程時,給塞進(jìn)包袱帶回來的。 起先阿云只是覺得楚國的這些干貨熬了米粥怪好喝的,自己喜歡便帶回來了。 可誰知道帶回來,主子看到后,兩眼都冒光了。阿云才暗道東西帶少了。 主仆二人都很珍惜這些千山萬水帶回來的楚國吃食,是以在這陽光正好的時候,便也不假手于人,親自把物晾曬在宮階上。 富麗逼人的鳳儀閣殿階上,很快就爬滿了咸魚、蝦仁、蛤蜊等干貨,就連白玉砌雕的欄桿上,都飄舞著皺巴巴的干海帶。 女官們踮起腳,左避右閃地,才能避免不踩著夫人曬在宮階上的干物。 凌月走在女官之首,托著一托盤金黃澄亮的醬罐子進(jìn)來了。 “夫人?!绷柙聫澭卸Y。 姒思闕被罐子里誘人的咸香味吸引了過來,未等凌月開口,她就主動去掀那罐子,想伸手沾來吃。 “夫人…”凌月為難地后退著想躲避,“這是太子殿下今兒早上帶回來的蝦膏咸蛋黃醬,得蒸熟了拌著飯來吃…” “蝦膏蛋黃醬?”姒思闕聽了,眼眸瞬即一亮,“那不是與楚有一水之隔的太永州當(dāng)?shù)刂母噌u嗎?” “我兒時在楚宮的時候幾次三番聽宮里嬤嬤說過,總想找機(jī)會一嘗,可那時候楚國跟齊國戰(zhàn)亂中,太永州又是齊國的屬地,所以一直也沒機(jī)會。殿下他昨天怎么就跑那么遠(yuǎn)地方去了?” 姒思闕一直都以為他睡在自己旁邊呢,雖然早上起來時,她就知道他半夜曾經(jīng)出去一趟了,但那么短的夜,她還以為他不過在漳華臺里溜一個彎呢,能踏出千山萬水遠(yuǎn)至太永州去簡直超出她認(rèn)識范圍了。 “太子殿下他昨晚連夜趕赴錦州去了,可能是想起夫人愛吃,回來時順路繞了個彎,去太永州搜羅了這么一罐醬菜?!绷柙滦Φ?,“早上那會殿下擱潛殿的,他走時順便命臣一會給夫人捎來,哦,還有一些新奇小吃食和一些小玩意呢?!?/br> 說著,凌月又招招手,讓身后同樣托著物什的女官魚貫地在思闕面前擺放出物件。 思闕都快看愣了。 太子殿下“順便”溜的這個彎…實(shí)在是夠大的… 阿云歡喜地,正準(zhǔn)備幫主子把東西收好,這時候,殿外突然響起很大的動靜。 一支身穿黑甲的士卒不知何時踐踏過宮階上思闕和阿云晾曬的干物走上來,很粗魯?shù)匾话淹崎_了殿門。 “你們是誰?膽敢闖進(jìn)太子和夫人的寢殿?”凌月捧著托盤驚喝道。 為首的將領(lǐng)不理會她,一把將臂一揮,硬生將托盤上的盛裝得滿滿的醬罐子摔破在地上,澄黃油亮的醬爆破了出來,撒了一地。 姒思闕眼睛都看綠了。 凌月也愣了一愣,這醬罐被太子千里迢迢連夜奔波帶回來,還繞了那么多的彎去給夫人帶別的手信,沿途那么崎嶇難走,殿下他都保護(hù)得完好無缺,看罐子身就知道,連一點(diǎn)小磕碰都沒。 現(xiàn)下,竟然被人那么輕易便摔破了! “夫人,大王有命,請您立即跟小的下去一趟?!蹦菍㈩I(lǐng)粗著嗓子道。 見太子夫人定住不動,那將領(lǐng)想起來齊王對他說的,要是她不愿意跟著走,便將重新拘禁楚王楚后的話說出來要挾。 于是,將領(lǐng)清了清喉嚨,又趾高氣揚(yáng)地道:“夫人,小的勸您最好識相些,不然,難保大王不對楚王楚后…” “你…踩到我的蛤蜊了?” 將領(lǐng)沒有想到太子夫人會突然出神地盯著他的靴來看,還抖著手指指著他靴底邊緣踩到的,一只肚子被踩破冒出深綠絮狀物的“蟲子”。 “啊?!睂㈩I(lǐng)抬起靴子,嫌惡地朝靴底看了看,“剛才沒注意看,以為踩到什么蟲子了,原來是這么惡心的玩意,嗅著…還有一股蠻腥臭的氣味?” 那將領(lǐng)還特意嗅了嗅連忙捂起鼻子。 姒思闕挨著那將領(lǐng),開始往他后方的士卒逐一看去。 發(fā)現(xiàn)他們腳底下的,無一不踩粘上蝦仁、干腸、還有小魚干,現(xiàn)下都被碾成齏泥狀了。 “誰讓你們踩的?” 太子夫人突然走近了,聲音不大,也很淡很輕,卻就是無故會令人悚然地說了一句。 眾甲士竟然被太子夫人的氣勢壓得整齊劃一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阿云突然覺得,她家公主可能是跟太子混多了,現(xiàn)在氣勢和感覺上越來越像太子殿下了。她雖然有些惶惑,但面對這種場面,還是很慶幸主子的這種蛻變。 “嗯?誰先踩的?你們可知道,你們踩的是些什么嗎…” 面對太子夫人的質(zhì)問,帶頭的那將領(lǐng)只是心下吃驚一顫,但立馬就在人群中大咧咧地站了出來。 “卑職帶頭踩的?!彼笱圆粦M,竟還不耐地催促道:“夫人,可別怪小的們不提醒,如果您現(xiàn)在不立馬跟小的們下去見大王,那…” “夫人!夫人!您趕緊…”就在這個時候,周凜身后只帶了幾個小寺人,火燎火急地闖進(jìn)殿門中,可一進(jìn)殿門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來得遲了。 此時殿堂中黑壓壓站著的都是大王的人,而他… 他轉(zhuǎn)頭看了看自己身后的三兩個人,有些后悔沒聽完殿下的話就走了。 可也還是來遲了呀!現(xiàn)下看看人家一大隊(duì)人馬,又看看自己的。 周凜感覺那個帶頭的將領(lǐng)回頭看著他時,目光像是能吃人。 “夫人!你…你…你趕緊隨奴跑!” 周凜拉上姒思闕,就要往殿外跑。 “抓住他們??!”那將領(lǐng)把手中長戟一揮,黑壓壓的士卒們立馬圍攏上來。 姒思闕被周凜拉著,在百忙逃跑之中,周凜還來得及心細(xì)地避開宮階上剩余沒被踐踏過的那些干物。 可思闕回頭一看。 這一看,可徹底地把她看火了。 那群黑壓壓涌下來的甲士中,無一不又反復(fù)將那些踩扁了的干物碾成了醬糊在臺階上。 尤其是帶頭的那個將領(lǐng),他手里的長戟那么往空中一揮,欄桿上掛著本來能幸免的海帶也被他亂戟給弄得碎成了小塊鋪在地上… “周凜!”姒思闕突然惱火地拉停了周凜。 周凜頓覺通過夫人的這一聲叫喚,仿佛看到了令人生寒的太子殿下。 姒思闕在周凜耳邊低語了幾句,緊張關(guān)頭的周凜認(rèn)真記下了夫人的話,額角冒著巨汗依然鄭重其事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緊接著,二人便開始沒命似的往前飛跑了。 熟悉華容宮整個格局的周凜帶著姒思闕,繞小道穿從兩旁長滿刺果植物的蔭道上走。 周凜手里拿把塵拂警醒地在后方不斷將刺果弄散在地。 那群追來的甲士踩在了帶刺的大果子上,禁不住地往前一摔,頓時全支隊(duì)伍過半數(shù)人都直接被推倒在地,屁股徑直扎在了渾身尖刺的紅果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