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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下達命令。可是,蟲族指揮的最高首領(lǐng)似乎動了。它要做什么。成千上萬只蟲族似有感應,慢慢匯集到一起,原先是鋪展開的海,再到后來一個浩浩蕩蕩的重若千鈞的巨大的異形逐漸生成。“撤退?!备窳趾敛华q豫改口,遠程向所有人下達了這個指令。巨大的異蟲,威力無比的吞噬者,將蟲族所有的能力疊加,閃動的翅膀,密密麻麻有力的節(jié)肢,層層幽森恐怖的復眼,猙獰惡心的嗡鳴聲因為聚集而放大,不斷有液體分泌而出,那是他們貪婪的涎水。“啊!”一聲驚叫,一個來不及逃開的機甲竟然被異形吞入腹中,開始尚能聽見他痛苦的尖叫,爾后滋滋腐化金屬之聲慢慢淅淅瀝瀝的水聲出現(xiàn),叫聲越來越小,直至悄無聲息。咚咚咚。原野之上只有訓練有素的快速撤退的動靜,蟲族此舉分明要侵其所有將他們殲滅于此。“快走。”時周守在一邊,催促著過路的士兵,留在最后善后做最后一道底線。異蟲竟然散開了幾十秒,以單蟲的形態(tài)飛至時周面前再重新組合。殺了他。整個蟲群瘋狂叫囂著。刀劍碰撞,時周的長劍斷裂,他無暇去管,趁此間隙趕忙準備逃脫。沒想到異蟲頃刻間分成兩半,一半潛入地下狠狠纏住時周的腳,另一半從天沉沉壓下,兩半?yún)R聚,要將時周困死于里頭。時周的速度和體力已經(jīng)不能支撐他逃離當前,轉(zhuǎn)眼似乎就要被湮滅。一道黑色的影子徑直沖入蟲堆,沖散蟲族原有的計劃,時周趁機脫身的同時,黑色機甲陷入密密麻麻的異蟲之口,下一秒就會被吞沒。時周趕忙抓緊機甲最后留在外面的一只手,和蟲體內(nèi)部的力量抗衡。他愣了愣,沒有想到竟然是時清。來不及多想什么,巨大的憤怒的拉扯力使他踉蹌好幾步,異蟲勢必不會放過到嘴的獵物。“你走吧?!毕x鳴中傳來微弱的一聲悠悠輕嘆。時周不為所動,當做自己沒有聽見,堅定地又多拉出機甲的一小截。滔天如海洋的蟲聲里,兩顆相距甚遠的心靈竟然以此種方式相遇。時清口中不斷溢出血沫,看上去狼狽極了,但他好像感受不到窒息感一般,癡癡地回望緊咬牙關(guān)不松手的時周,雖然只能看見金色的機甲,但他卻像要穿透了看見里面的少年一般。他的人生從一開始就是污穢泥沼中的艱難生存,因為偶然窺見水潭邊的純白花朵就妄圖染指。這好像是他第一次完整地霸占了時周的視線和心神。“我是不是特別壞,死到臨頭都沒有后悔的意思?!?/br>他天生偏執(zhí)到狂妄,他恨世界恨得不得了,他的愛生來就是占有毀滅血腥與殺戮。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有錯,他想要得到時周全部的愛和關(guān)注,甚至不惜毀了他。他自私又狠厲,沉迷在萬丈紅塵的名利場泥足深陷。似乎很久沒有仔細聞過忍冬的香味,酣暢淋漓地與貶低他們的人戰(zhàn)上一場。也很久沒有好好保護過他。時周不喜歡和自己有親密的接觸,總是踽踽獨行,以清瘦的身姿走在前頭,手上拿著換來草藥或者食物,卻總是第一個先塞給了他。仿佛一道劈開的光。他跟在后頭,假裝咳嗽幾聲,時周便會猶豫地停下腳步,等待他追上并肩。現(xiàn)在想一想,如果當初不那么貪心,收斂全部的欲望與貪婪,假裝一輩子演上一輩子的戲,或許會有不一樣的結(jié)果。他不會為了根本不重要的血緣瘋狂,安心呆在時周身邊,做可以聽到他無奈管教的弟弟。少年的天真,成年后的黑暗,和現(xiàn)在的片刻寧靜。欠了他的,原來這么簡單的死就可以還干凈。時清緩慢從口袋里摸出一個銀質(zhì)的素戒,通過機甲的傳感端輕輕扔在地上算準距離推開一小段距離,很早以前,他不舍得還給時周,偷偷做了一個假的給他,又惹他生氣了。“不要回頭?!?/br>時清的臉因為高壓扭曲變形得認不出原型,漲紫的皮膚,細細密密爆開的毛細血管,眼睛耳朵處源源不斷濃稠殷紅的血液,他麻木地用嘴巴張張合合,艱難擠出這幾個字。時周閉眼,硬生出一股力,將異蟲的眼睛搗毀一出一個空洞。再從洞中向下掏,抓住機甲的半截胳膊,就要往外扯。附近堆積起的蟲子頗為驚怒,掙扎著咬上鳳凰的肩膀,時周不躲不避,執(zhí)拗地要和那股驚人的力量拉鋸。時清要死,也不是現(xiàn)在死。漸漸分泌的透明液體呲呲地滴在金屬面快速腐蝕著,時清長長吐出一口氣,用半側(cè)身體上唯一可以活動的腳精準地一腳踹上機甲鳳凰的腰側(cè)。時周不受控制地向外飛出,異蟲因為到達嘴邊的獵物逃脫而發(fā)出憤怒的嘶吼。咔嚓,時清所在的機甲頭部熔斷,最后一層保護消散無蹤,直白地露出機艙,里面的人的血rou味道使得組成的幼蟲躁動不安。忽然,異形察覺到不對勁,慌亂刺進機甲之上想將它甩開去,誰知機甲竟然死死黏在其上,任憑如何穿刺,零件散落也不曾放開。咔噠一聲,搖搖欲墜的機艙內(nèi)傳來堅定地按下按鈕的聲音,機甲瘋狂閃爍的紅色指示燈目眩神暈。轟!同歸于盡的自毀程序啟動。漫天火光,轟然一炬,宛如當年燃燒的那場火,無數(shù)蟲族散落,如同掉落的隕石。火光爆發(fā)的最后一刻,時清揚起一抹笑,和曾經(jīng)與時周相伴的那段日子一模一樣,澄澈明凈,恍若一轉(zhuǎn)眼回到抓著一把忍冬,忐忑走到時周面前等待牽過他的衣角,那個羞澀又明朗的少年。他輕輕掀動嘴唇:“哥哥。”第70章弒父皇宮外糾集了一大批歇斯底里的人群,他們一個個滿臉通紅,恨不得咬下抵御他們的皇宮侍衛(wèi)的一塊rou。“為什么不肯出兵?”一個年輕人尖利地詢問,頭發(fā)被自己揪得蓬亂,崩潰得泣不成聲,“我哥哥還在戰(zhàn)場上,為什么沒有援兵去救救他,求求你們了,救救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