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兩兄弟打算盡快帶她們回到中原，然而世事卻難盡如人愿，那時候的那達王，也就你們的外祖父，不知從何察覺了什么，快刀斬亂麻地就突然把嬿兒嫁到她婚配的表哥家里，盡管那時她已經(jīng)有了身孕……”

“戎荃那家伙是愛慘了你娘，喔，他就是嬿兒的表哥。”歐陽胤不勝唏噓地搖了搖頭，“他一點也不計較孩子不是他的，而老天爺似乎也特別偏袒他，你外祖父在你娘大婚后不久就病危，丟下了一國生計的擔(dān)子在嬿兒身上，這一來她就是想走也不成了。

“半年后……”歐陽胤眼神復(fù)雜地看了看殘雪與戎月，“就生下了你們，沒想到卻是王室最忌諱的雙生子，小月是知道的了，雙生子被認為是不吉祥的，向來只能選擇一個留下來……”

“呵……早這樣辦不就沒后來這么多麻煩了。”突兀地笑聲打斷了歐陽胤的回憶，只見殘雪雖是偏首冷笑著，目光卻顯得有些迷離。

“小雪？”迷惑地望著殘雪，歐陽胤難以理解他話里的涵義，“只能選擇一個的意思是指得殺掉另一個，別說你娘不肯，你爹也舍不得?。　?/br>
“那是他們沒看到以后……沒看到要拿多少血去填?！苯^美的面容露著諷刺的笑意，卻是笑得胸口一陣陣緊澀的發(fā)痛，“所以，我那偉大的爹娘就一人分一半，剛好你跟那女人也都順了心意，一個留下，一個跟著回中原，皆大歡喜對吧？”

“住口！小雪，你怎么可以這樣說？你……在怨？怨你不是被留下的那個？我知道磬死后你一定是很不容易才活下來，我很抱歉那時候沒法去救你們，可是現(xiàn)在我們可以……”終于聽出不對勁的地方，歐陽胤愧歉地說著。

“別那樣叫我，把你泛濫的同情收回去，我不是你們歐陽家的人?！北M管心中五味雜陳，殘雪冷漠地拒絕歐陽胤的善意，“姓歐陽的全死在那場火中，沒有僥幸的?！?/br>
“哥……”一直默默在一旁聽著的戎月終于忍不住出口喊著。

“我不是！”咬牙迸聲，殘雪冷冷地瞪視著戎月，“別跟殺手攀親帶故，那不會讓你多茍活幾個時辰?！?/br>
“爺你？”不自覺地擋在戎月面前，赫連魑魅擔(dān)憂地望著殘雪，卻是看不出他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都講得這么明白了，難道他還想執(zhí)行任務(wù)？不會吧……姓祁的這回怎么沒一道跟來？眼前的狀況他還真不知道該怎么辦……

“沒關(guān)系的?！睂者B魑魅扯了個笑臉，戎月大方地走到殘雪面前，“哥，這位子本來就是你的，我代你坐了這么久，好累呢，這回你來，剛好還你……十九年前的選擇現(xiàn)在做也還來得及對不對？”

“小月！你在說什么！”又是著急地一把拉過戎月護在自己身后，認親的喜悅已全然消失殆盡，面對著一身霜寒的殘雪，歐陽胤不禁開始懷疑他真的不是歐陽雪。

“……呵…………”看著三人視自己如毒蛇猛獸般畏避，殘雪心腔子又是猛地一緊，炙灼的疼痛再次一波波自胸口漫出，形于外的卻是一串銀鈴般的輕笑溢出唇畔……這是自己要的結(jié)果不是嗎？誰是好人，誰是壞人，故事的結(jié)局早就都設(shè)好了，不會因為這段突來的插曲有什么改變的。

“你瞧，他倆都舍不得呢……咳咳?！毙Φ絾芸炔粩啵瑲堁┡e袖掩蔽住沁出的血絲，“不過你們可以放心，這個鬼位子我一點興趣也沒有，看在初晴的面子上，這筆生意我可以就這么算了……魑魅，你走是不走？”

“爺，你要回去？”皺眉望著殘雪，赫連魑魅很清楚這一回去黃泉，怕是腥風(fēng)血雨不斷，不單因為任務(wù)沒完成，更因為殘雪的身分已經(jīng)曝光，他也沒忘記出發(fā)前殘雪對閻羅說的話語。

“要不呢？”殘雪睨了眼赫連魑魅，玩味著他話語中的涵義，“你要我這煞星留下來做客不成？不怕把人家的膽給嚇破了，呵……老人家可不禁嚇的，你知道我可沒那好脾氣把他當(dāng)小兒哄?！?/br>
“歐陽雪！你太過……”斥責(zé)聲未出口，一片寒芒已是掠過面頰，歐陽胤愕然地看著自己片片飄落的胡須，再抬首放眼望去，殘雪的人仍是好以整暇地坐在椅上……

這樣的出手實在快得讓人心驚，歐陽胤駭然地搖著頭，自己的功夫到他面前簡直成了三腳貓，這孩子……這些年到底是怎么走過來的？怎樣的環(huán)境才養(yǎng)成他這一身的煞氣……

帶著怒意驚恐的眼神隨著心思變換逐漸轉(zhuǎn)為憐惜的神色……

“老頭，別以為我說生意算了就敢對我說教，你還不夠資格。”焦距落在遠方，殘雪刻意不去看歐陽胤眼中的疼惜，更加放冷聲音粗言威嚇著，“最好別惹我發(fā)火，否則就算你的人頭不值錢，我照樣把它摘下來當(dāng)球玩。”

“哥，磬伯是心急你……你別走好不好？”戎月誠懇地說著，清麗的臉蛋盡是一副惹人憐愛的乞求神情，“我一直都好高興有個哥哥，也都好想見到你，當(dāng)我寂寞的時候只要想到還有你在，我就不覺得我是孤單的。

“十多年前噩耗傳來時，娘跟我還有磬伯都傷心了好久，沒兩年娘就受不住心傷走了，即使如此，我依舊藏著一份希望，總覺得你還在這世間，現(xiàn)在好不容易終于能見上面，你留下來好不好？難道中原還有你值得留戀的嗎？為什么非回去不可”

留戀？還留戀什么？沒有了，早就沒有……剩下的只有仇恨，只有無盡的傷悔，除了……腦海里不自覺地又閃過祁滄驥說笑的樣貌……

“再說一次，我不是你哥，別喊得這么親熱，你要一個殺手做你兄弟干么？失心瘋了不成？”扭過頭不看戎月失望的神情，殘雪訝異著心底這份不忍的感覺，只是短短的一個照面而已，涌現(xiàn)的情感卻是泛濫得叫他心慌，看著那張滿是企盼的容顏，他竟有股想將戎月抱入懷中的沖動。

“哥！”不為所動地跑上前拉住殘雪的衣袖，戎月一點也不想放棄這同胞的兄弟，赫連魑魅也同時閃身在椅前阻止殘雪的去路，私心而論他也希望殘雪能留下，有手足之情牽絆著，該能讓他打消厭世的念頭，重新開始另一段嶄新的生命。

“走開！別擋我……魑魅？”站起身的殘雪不耐地拂袖推了把赫連魑魅，沒料到他竟是腳步不穩(wěn)地踉蹌了步，一旁的戎月迅速上前扶住了他。

“阿魅！你沒事吧？”望著赫連魑魅，戎月眼中滿是擔(dān)心的神色，“哥，是我不好，阿魅他身上有傷，你別拿他出氣。”

“阿魅？”古怪地瞅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