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誰……？

我等的人還來不來了？

再不來，就真的見不到了……

1943

我看到天兵天將都將我當(dāng)作中心圍了起來。

他們手中的兵器、身上的甲胄，刺得我不得已閉上眼睛。

嘔出的溫?zé)岬难煸趲缀跻珊匝E里，推著它一起往前走。

1944

“……阿青……阿青……你堅持住，我?guī)阕撸規(guī)阕?！?/br>
身邊的人抖如篩糠，伸手想碰我，卻被我渾身浴血的模樣唬住，生怕隨手的動作便令我傷上加傷。

“我們走，再不管這六界了，不管鸞族不管天族，我?guī)慊丶遥覀兘▊€與從前一樣的小院，還要有竹椅和你送我那些小玩意兒……你別走……”

……什么走不走的……

1945

瘋狂的靈力從他覆在我胸口的手上瘋狂涌出，無力地修補(bǔ)我殘破的身軀，卻終抵不過我血液冷卻、身體變得冰涼。

我的視線在剛才短暫的清明后又模糊起來。

我聽到了他的話，卻聽不明白。

不知他在說什么。

好像接下天君那一掌后，忽然就忘記了萬分重要的東西。

1946

想跟他說，別再煞費(fèi)苦心了，若你知道我在等人，能不能催他快些？

1947

他額前不知是什么東西，忽然就變得十分光亮。

紅色的。

眼熟……

1948

“戰(zhàn)神，我等須將罪臣押往無間，請您讓開?！?/br>
“……”

“……戰(zhàn)神，我等須將罪臣押往無間，請您讓開?！?/br>
“……”

“戰(zhàn)……”

“滾開！”

身前的黑影止住顫抖，回頭似乎狠狠瞪了身旁的將軍一眼，僵硬著脖子看著他，像是看著憎惡的敵人，過了好一會兒才深吸一口氣，回頭看看高高在上神色不悲不喜的天君，咬牙切齒道：“我來送他?！?/br>
1949

天君先是一愣，隨后笑了笑，輕松道：“甚好?！?/br>
指了指遠(yuǎn)處的女子:“便由戰(zhàn)神將這二人一同送去吧，有戰(zhàn)神在，自不會出什么意外，如何？”

1950

原來他是戰(zhàn)神……

是宣俞啊。

怪不得他這般緊張我。

由他送我最后一程，我是樂意的。

1951

隨后，那黑影彎下.身，一只手伸到我膝彎，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只輕輕一使力，我輕飄飄的身子便騰空而起。

“唔……”

1952

這滋味可真不好受。

傷痕累累的五臟六腑擠壓在一起，痛不欲生。

可我沒力氣去喊叫嘶吼了。

從遠(yuǎn)處看去，我定是他懷中抱著的血人了。

1953

等不了了。

1954

雙手無力地搭在腹間，衣擺輕飄飄地垂在半空，長發(fā)散亂，在地上、廊柱上、燈架上，凡是我經(jīng)過的地方，都流下了一層深深的血跡。

……一個人的血竟可以有這么多。

1955

宣俞的腳步很穩(wěn)，懷里很暖，淡香襲人。

他身后跟著許多將軍，其中一人肩上還扛著一聲不響的杏留。

我被他打橫抱著，無力垂目，覺得赴死的路格外漫長。

不如先給我個痛快。

1956

“……你曾答應(yīng)我，會一直伴著我?！?/br>
朦朧間，我聽到宣俞這樣說。

☆、沉鸞

1957

他聲音很低很啞，聽著有些疲憊，我在無休止的痛中難以脫離，神色茫然，思緒也茫然，可我聽到他這像是從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的聲音，心中就感到無法言說地疼。

比身上無數(shù)個血流不止的傷口還要疼。

幾乎痛不欲生。

1958

“你總是一次次食言，騙得我很開心?！?/br>
“...我甘愿被你騙，也只想被你騙。”

我：“……”

1959

“命是你給的，心是你給的，愛是你給的，一切都是你給的。你隨手給了，我珍重受之，悄悄藏起來，藏著愛，藏著你。如今呢，你要收回去了嗎？”

“你方才不顧一切地?fù)溥^去，可有想過我？你是否想到若是沒了你，我會如何呢？你怎么就不能信信我，信信我?guī)愫托恿羧矶四?.....”

“這天大地大，雖是享著無邊的壽命與無盡的靈力，可與我何干？我從來便只有你一人。旁的人、是非對錯，若不是那是你珍視的，我又何必...何必為你做了戰(zhàn)神，何必為你一人所累為你放手一搏，我是甘愿的，可你不愿。你總想護(hù)我，卻最終，我們都沒能護(hù)住彼此?！?/br>
“你還是不愿信……”

1960

我的手忽然搭在他拖在我膝后的手指上，也將他接下來的話打斷了。

1961

“宣……俞……你、你……怎么了……”

為什么要說這么奇怪的話？

1962

我才張了口，便有鮮血爭先恐后地從口中涌出，嘔著流到了脖頸，將胸前的衣物染成更深的紅。

1963

人影動作一僵，像是忽然受了刺激，腳步停住，難以置信地低頭看我。

——我猜的。

1964

最終，他默默地抬起腳，邁著與剛才相比有些虛浮的腳步，帶著我往遠(yuǎn)處走去了。

他雖再也不開口了，一聲不吭地前行，我卻能感到他周身散發(fā)出的悲意。

我感到越來越冷，慢慢蜷縮在他寬厚的懷中，跟著發(fā)起了抖。

1965

不知何時，我的意識都漸漸遠(yuǎn)去了，才感覺他再度停下了腳步。

身上的血似乎快要流干了，似乎又只是被凍住了。

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了。

我無力地抬眼看去，辨了許久，才看出我們此時正在半空中。

腳下一片虛無，離地面還有千萬丈高，卻已能夠看清地上那一望無際的海。

絲絲寒氣漂浮在海上空，像是魔窟里伸出的張牙舞爪的手，幾乎已經(jīng)在叫囂著拉我下去。

1966

宣俞回頭與抱著杏留的將軍說了什么，就見那將軍恭敬地接下，扛著杏留遠(yuǎn)去了。

我聽不清他們的對話和唇間的開闔。

我拼盡全力地想掙扎起來，拉住那名將軍，問他要把我的杏留帶到哪里去。

可我只能袖手，無奈地看著模糊的身影在視線中消失。

1967

隨后，我便被從高空中拋了下去。

1968

疾墜！

1969

冰冷的寒氣化作利刃，將我身上的布料割裂，似乎要把身體穿透，好盡情吞噬掉我的身體血rou，貪婪地舔食骨血，為這遲來的美食狂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