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低低“啊”的尖叫。



    蘭姐抖著肩膀低聲哭泣，小趙和小陳在旁邊手足無措地安慰著：“好了蘭姐沒事了，壞人已經被警察帶走了，你要不要喝點水，或者給姐夫打個電話？”



    蘭姐擦擦眼淚：“不用，他出差了周末才回來，別折騰了……”



    “蘭姐！”世錦氣喘吁吁跑過來：“這怎么回事??？我剛剛做完手術出來，發(fā)現(xiàn)石遠正要被推進去，他告訴我你差點出事了！這特么什么精神病??？還敢?guī)е拦さ秮磲t(yī)院捅人，我草他是活得不耐煩了吧？蘭姐你要不要緊？剛剛你跟我要石遠電話我就覺得不對勁！我特么怎么這么笨！”



    “我沒事，可是小遠為了救我受傷了！”蘭姐哽咽道：“我看他后背全是血，剛才要不是他替我擋著，我現(xiàn)在就死了！他沒事嗎？是誰給他縫？”



    “你放心，”世錦安撫地拍著她的頭：“是劉大夫，他手輕著呢，而且我剛才也看了，有皮夾克和T恤兩層隔著，傷口不深、就是比較長，差不多15厘米的樣子?！?/br>


    “15厘米？”蘭姐呆住，緊接著哭得更大聲了：“這可怎么辦？那誰回來不得把我給剁了！我沒臉見他們兩個了……嗚嗚嗚……”



    世錦撓撓頭：“估計是會生氣……，看他平時把石遠給寶貝的，就差揣兜里走哪兒帶哪兒了?！?/br>


    “不行，世錦你趕快上去，我這邊沒事了，”蘭姐擦擦臉：“你看著劉大夫做，一旦有什么事呢？麻醉意外啊疼得慘叫啊，他再出一點事我就真成罪人了，你快去不用管我?！?/br>


    世錦看看她、又看看小趙小陳，兩個姑娘雖然沒太弄明白怎么回事，還是懂事點點頭：“江哥你上去吧，這邊有我們，一會兒警察做筆錄時我們都會一直陪著蘭姐寸步不離的?！?/br>


    石遠躺在手術床上，衣服已經被脫下來，只留出無菌布中間血rou翻開的一長道口子，從肩胛骨下側直到脊柱位置。



    他進門時就看到那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右手藏在兜里，趁著病人和搶救車急救員一擁而進急診室時也尾隨進去，蘭姐此時正背對著他們走向藥柜，那人突然加快速度沖上前，石遠根本來不及喊，他幾乎是本能地推開眼前的急救員，一下子撲到蘭姐身后，轉身一個回旋踢把那人踹倒在地。



    刀子咣當掉在地上，他壓住那人把對方的手扭到背后，隨手解了鞋帶密密實實捆在腕子上，在一片尖叫聲中抬頭喊：“都別吵！報警！”



    直到警察來了拿起刀子，他才發(fā)現(xiàn)刀子上有血、后背也火辣辣得疼?？粗m姐毫發(fā)無損地放聲大哭，石遠暗暗松口氣：“幸虧蘭姐沒事，不然哥哥得多難過多自責。”



    手術室的門被輕輕推開，世錦的腦袋探進來：“劉大夫是我?！?/br>


    劉大夫點頭：“還是不放心？進來吧，警察同志很英勇，我都聽說了。”



    世錦笑瞇瞇的：“他還是我滑板師父呢?！?/br>


    “怪不得身材這么好，”劉大夫穿針引線，手又輕又快：“別看瘦，肌rou都長得不錯，你看看這豎脊??！邊緣多清楚，嘖嘖！”



    只是局麻什么都能聽見的石遠：“……！”



    下車時世錦要扶著石遠，被他動作僵硬地輕輕掙脫開：“真不用，我哪有那么嬌氣。你快回去，不是還在上班嘛?！笔厘\回身鎖了車門：“我大衣還披在你身上呢，有沒有這種連河都沒過利索就開始拆橋的?。《椅矣性捀阏f，走，上去?！?/br>


    五層樓，石遠走得頗為吃力：晚飯的方便面還在鍋里一口沒動，剛才又流了不少血，眼前一陣陣發(fā)黑、這么冷的天才走了這幾步額頭竟然冒汗了。世錦瞪著眼睛一把攙住他：“還嘴硬！”



    酸辣粉被沙發(fā)的猛然下陷驚醒，一睜眼面前一張大臉：“哎呦小貓咪，真可愛！”酸辣粉炸了毛，嗷嗚一嗓子跳起來，慌里慌張扎進臥室不見了。



    “你快說，我特別困想去睡覺?！笔h換了件自己的衣服出來，慢慢坐到對面椅子上。



    “你剛才說讓我和蘭姐不告訴焦哲你受傷的事，”世錦盯著他：“我想了一路，覺得不行?！?/br>


    石遠瞇著眼：？



    “前些日子焦哲托我找了個心理醫(yī)生，是我老鄉(xiāng)，你知道這事嗎？”



    石遠吃驚地挑起眉毛，搖搖頭。



    “你上次受傷后自己硬扛著，焦哲很擔心你是不是因為自己扛慣了所以什么都不說，長此以往容易把所有負面情緒都憋在自己心里，他有點擔心，就讓我?guī)兔θフ覀€熟悉的心理醫(yī)生。后來我問他醫(yī)生怎么說，他說醫(yī)生告訴他兩個人要互相坦誠，他會盡量做到什么都不瞞你，我聽說你也答應他什么都不瞞了對不對？”



    石遠愣了好一會兒，輕輕點點頭。



    “你這傷口太長，疤痕會很久才掉，他明年二月回來一看就能發(fā)現(xiàn)根本瞞不住，還不如實話實說。剛才劉大夫給你縫的時候我拍了照片，內行人一打眼就知道傷得并不重，后面的換藥和拆線都我來，他肯定也放心，還有那個混蛋被抓、蘭姐連根頭發(fā)都沒掉、所有的事情都已經解決好了，他沒有任何需要擔心的事。所以咱們就照直說，你覺得怎么樣？”世錦看著他：“石遠，你別每次有事的第一反應就是瞞下來自己硬撐?！?/br>


    石遠本來又餓又困，麻藥勁兒逐漸過去，傷口也隱隱約約疼起來，但他現(xiàn)在一點也不想去睡。



    哥哥去找過心理醫(yī)生？哥哥為了我去找過心理醫(yī)生？



    “狗子，我今天包的茴香餡餃子，我們南方沒有這個菜，不知道味道怎么樣，你嘗嘗看和你以前吃過的一樣嗎？我要給你養(yǎng)胖！”



    “狗子快來喝當歸雞湯，我看你上次喝了好多，外婆在我長個兒時總給我做，你還小，多喝點還能再躥一躥，爭取躥過180、以后再超過哥哥?！?/br>


    “我們以后會有一個真正的家，你缺失的所有東西，哥哥會想辦法一個一個給你補回來?！?/br>


    ……



    眼睛又開始又熱又澀了。



    焦哲非常嚴肅地看著世錦發(fā)過來的微信，昨晚有一家三口病人坐了整整一天的車才到那曲醫(yī)院找到他，全部看完已經凌晨，焦哲中間發(fā)過去的微信一直沒有回復，他以為狗子太累先睡了，沒想到出了這么大的事。



    照片里狗子的傷口縫了一半，周圍的無菌布被血染得斑斑駁駁，照片一角能看到狗子擱在病床上的下巴，繃得很緊還有汗珠，焦哲閉上眼狠狠握了拳頭：這是有多疼！



    想打字感謝世錦，卻發(fā)現(xiàn)自己手抖得厲害，焦哲咳嗽幾聲清清嗓子：“哥們兒真的特別謝謝，后面換藥和拆線也都拜托了，還有今天你下班路上也去看看他，他傷口愈合時經常發(fā)低燒，等我回去了一定好好謝你?！?/br>


    心里一千個一萬個念頭想立刻看到狗子，看看表才6點多，昨晚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