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感。



    但有違和感的又何止是缺舟一帆渡一人。



    兩個跨越了不尋常歲月的人彼此端著那茶杯無言地喝了一整個下午的茶，是試探，也是試好。



    “我很意外尊駕會選擇地門?！弊罱K總要有一方來打破僵局，看著明顯還打算繼續(xù)僵持下去的儒家尊駕，缺舟覺得還是需要自己來做這個人。



    “吾只是選擇了自以為的正確?！毖囡L元嘉放下茶杯，再喝下去他也快不行了。



    “尊駕不認為自己選擇是正確？”缺舟也放下了茶杯，茶嘛，多喝也不太好。



    “同樣的錯誤，犯兩回就是傻子。”燕風元嘉眨了一下眼睛，語氣略有些怏怏的不快，“吾選擇的不是地門，是你缺舟一帆渡。”



    



    ☆、第九十四章



    



    “吾選擇的不是地門，而是你缺舟一帆渡?！毖囡L元嘉說道。



    缺舟一帆渡緩緩吐出一口氣，這句話中三種意思，卻很顯然是他想要尋找的關竅。



    “你不認同地門的理想?yún)s認同缺舟嗎？”



    “地門的理想？是理想還是妄想一目了然?！毖囡L元嘉看了缺舟一會兒突然笑著將兩只茶杯放到一邊，“你不是也在做一個試驗嗎？”



    “尊駕又看到了。”缺舟嘆息道。



    “地門所為不過老舊手段，”燕風元嘉說道，眼瞼低垂一派漫不經(jīng)心。“萬雪夜能給你想要的答案嗎？”比起那些早已經(jīng)沉淪其中的人，萬雪夜就像是另一個缺舟一帆渡。



    缺舟徐徐搖頭：“也許不能?！?/br>


    “看來你很沒有信心?！毖囡L元嘉挑眉。



    “缺舟所為是質疑，是反對?！?/br>


    燕風元嘉嗤笑：“不過是一場陽謀，何必說得冠冕堂皇。大智慧從未離開過佛國吧?！?/br>


    缺舟愣神片刻答道：“算是吧。”



    “淺薄。”燕風元嘉抬起手撐著下巴說道，“對人所有的認知不過出自自身臆想，如此淺薄之心也能口出狂言替他人證道?！?/br>


    “尊駕認為這是錯誤，是因為大智慧見識仍是不足。”



    燕風元嘉說道：“是，但吾勸你還是別嘗試，也許按照現(xiàn)在的路途走下去，地門尚等存在長久一點?！钡珶o論如何都只是自我毀滅。



    “尊駕認為是地門自取滅亡？”



    “吾不管地門如何，但是佛國內(nèi)亂將會影響吾之布局。”燕風元嘉認真地看著缺舟一帆渡，“這一場吾之所以選擇地門是因為你缺舟足夠強?！?/br>


    “何以見得?！比敝垡琅f面帶微笑，“尊駕既已知曉大智慧來歷還會說這句話。”



    “缺舟是缺舟，大智慧是大智慧。就如同執(zhí)明君是執(zhí)明君，執(zhí)明章循是執(zhí)明章循?！毖囡L元嘉緩緩抬眸，天青瞳仁一輪赤紅是體悟是魔障，“同樣的人，也能不同，更何況不同的人?！?/br>


    大智慧要如何算作是一個人，它更像是一種寄托執(zhí)念的物品。



    “在地門中人的記憶之中有很多奇怪的畫面。”缺舟說道。



    “這些畫面與吾有關？藏鏡人，千雪孤鳴，萬雪夜，還有更多的人，執(zhí)明君，勿須言，漆宴孤鳴，燕風赤羽。這幾個名字又能說明什么呢？”



    “也許只是一個自欺欺人的騙局，也許是一場救贖?！?/br>


    “缺舟先生，如果當年吾不是借由萬卷書，而是與你相似，那這一路上何必如此麻煩?！毖囡L元嘉垂下雙眸，纖長的睫毛微顫如輕羽一般。



    “尊駕。”



    “嗯？你們對天門動手了？”突然間燕風元嘉語氣沉下三分。



    “非是動手，而是導正。”



    燕風元嘉神色漠然隱隱帶著不贊同：“用殺戮導正？”



    缺舟聞之默然，這也是他質疑的內(nèi)容之一。但見對坐的人拂衣起身，缺舟一帆渡也抬袖起身踏出一步。



    缺舟一帆渡伸出手攔在燕風元嘉身前：“地門之事，就不勞煩尊駕動手了?！?/br>


    燕風元嘉盯著缺舟金紅兩色的雙眼，徐徐坐回原處：“看來缺舟先生是不希望吾離開無水汪洋了?！?/br>


    “或者是尊駕想見故人?！?/br>


    “你能留下他們嗎？”天門的金剛尊和摩柯尊，這兩人如果或者地門怎可能拿到紫金缽。但無論怎樣看除了洗腦一邊，也沒辦法在如此之短的時間內(nèi)阻止這一場侵略。



    “……難，歸入地門自然無事。”缺舟說道，但言下之意也顯而易見。



    “但是你能阻止吾離開嗎？意識之較你吾伯仲，吾出不去，你也同樣。”



    缺舟雙眸之中突來訝然轉瞬即逝：“看來是缺舟想錯了，尊駕的目的原來不在救人?！?/br>


    “不殺任何一個人，吾會幫你?！毖囡L元嘉睜眼，冷酷的目光穿透缺舟雙眼落到另一個人身上，“反之，往生無相?！?/br>


    缺舟一帆渡停頓了一下，問道：“這是，威脅？”



    燕風元嘉抬手擱在石桌之上：“這是合作?！?/br>


    “嗯？”



    燕風元嘉了然：“你不信。是不信吾之立場，還是不信吾之為人?！?/br>


    缺舟一帆渡：“尊駕心中有劍。”



    “有琴何須劍。”燕風元嘉起身輕抖衣衫，抖動之間白若雪的素衣染上艷紅，朱色儒衣著身寶光玲瓏，“爭名逐利亂儒衣，釋劍撫弦淡天機?！?/br>


    缺舟似是嘆息，目光落在茶杯上：“茶冷了?！?/br>


    燕風元嘉沉默許久，才無可奈何道：“罷了，吾會留在無水汪洋，等你?！?/br>


    天門陷落，金剛尊摩柯尊化石悟佛，燕風元嘉也只是目睹一切，卻始終沒多踏出無水汪洋一步，最多也只能保證石封之內(nèi)意識不損。



    佛國八面至今還只有天地兩門露面，其余六門躲藏如同烏龜，他也沒興趣多管閑事。



    雖是落下狠話，但不論是合作還是牽制都不可能絕對隨心所欲。他不能與缺舟動手，那就只能防著大智慧。



    “你不該留下藏鏡人，但留下藏鏡人卻是很正確的一步?！毖囡L元嘉閉上眼睛再度睜開已至無水汪洋，“吾說錯了，是大智慧。”



    缺舟一帆渡從他身后緩步走來，翻過茶壺開始泡茶：“尊駕這一手讓缺舟嘆為觀止?！?/br>


    “你真的很喜歡泡茶?！毖囡L元嘉嘴角微抽，他雖然也喜歡泡茶，但卻不喜歡喝。



    缺舟將茶杯推到燕風元嘉面前：“只是無其他習慣?！?/br>


    “你的茶藝當真是高深莫測?！痹味似鹈蛄艘豢诰桶櫫嗣碱^，“隨意的泉水，一般的茶葉，你也能每一次都泡出不同的味道?！?/br>


    缺舟一帆渡：“是喝茶的人不同。”



    燕風元嘉放下茶杯：“嗯，人不同，吾留在地門還能阻止多少次如此明顯的錯誤呢？留吾在無水汪洋是大智慧的決策嗎？”



    缺舟飲下一口說道：“算是吧?！?/br>


    燕風元嘉嘆了口氣起身：“地門逼人太甚，讓錦煙霞帶顛倒夢想逃出自留禍患?！?/br>


    “這不就是尊駕目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