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他人。



    “吾讓人擔心了嗎？哈?！?/br>


    “是，你讓別人擔心了。”清冷的聲音響起剎那，無水汪洋之內氣氛為之一變。



    “今日是怎樣了，來客頗多?！毖囡L元嘉張口長嘆一聲，前面的都只是小菜，這位才是主宴。



    默蒼離挪開兩杯未動分毫的冷茶，捏起置于案中央的茶盞。



    “大智慧的茶嗎?！?/br>


    燕風元嘉看著他呼出一口氣，伸出手提起茶壺，一邊沏上茶一邊說道：“是是，大智慧的茶。尋常的泉水，一般的茶葉，普通的人?！?/br>


    “你心已決?！蹦n離輕吹茶面小押一口。



    “吾能殺他?！毖囡L元嘉目光瞬間銳利，撕破外露的溫和假象。



    默蒼離抬眸看向燕風元嘉，手中的茶盞仍有半盞茶：“我不想再花三十年等你。”



    “區(qū)區(qū)三十年……”燕風元嘉低聲輕笑。三十年真的很短，不過是看著熟悉的變味陌生，看著弱小成長強大。



    “太長了?！蹦n離眸都沒抬。



    “吾……”燕風元嘉一哽。



    “燕風元嘉，你說過答應我三個要求?！蹦n離飲完剩下那半盞，忽然說道。



    燕風元嘉努了下嘴：“你已經用掉了?！睔⑽?，救吾，愛吾。



    “還沒，在苦境你答應過我，如果活著回來任我處置?！蹦n離語氣不疾不徐，目光始終緊鎖在燕風元嘉身上。“你還活著?！?/br>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以后的APP我好不習慣啊



    



    ☆、第一百一十一章



    



    “吾可沒想過活著還會有這一出?！毖囡L元嘉深吸了一口氣眨巴了兩下眼睛，這件事情人死了才會記住，活著的就不怎么愿意去回想。默蒼離，你是魔鬼嗎？



    “缺舟一帆渡是明白人?！蹦n離說道，“不需要你來幫他決定?！?/br>


    “吾……”



    “他遠比你看得透徹?！?/br>


    “……也許如此吧。但吾不希望你這么看，給自己多一點寬容吧，蒼離?！比绱苏f缺舟一帆渡，可不吾也能理解成你是在影射自己呢？



    燕風元嘉指尖在杯緣輕輕一捻抹去停留其上的茶液，在指尖染上一絲潤澤。



    “世間哪有什么必然的事呢？”不過是無數的偶然，無數的算計，只是有的人一生算計別人，有的人一生被別人算計。



    默蒼離道：“只有如此?！?/br>


    燕風元嘉苦笑著搖了搖頭將茶盞放回茶案，將雙手攏于衣袖之中：“還是你又知道了什么?！?/br>


    默蒼離那雙清冷的青金眸子浮出一絲惱意：“畸眼族的rou身更適合元邪皇。”從三十年前就布下的局，眼下已經將至驗收成果的時候。



    燕風元嘉笑了聲，臉上表情卻沒什么變化：“那吾是哪里讓你察覺了?！?/br>


    “愚蠢的問題?！蹦n離垂下眼眸，除此之外自然是他太了解這家伙了。畸眼族血脈雖然強悍，但人才是更適合他的rou軀。



    “一勞永逸的辦法?！毖囡L元嘉垂下眸子。



    “沒必要是畸眼族?！?/br>


    “但這最合適?！?/br>


    “我拒絕。”



    “若是從前你不會拒絕。”



    “……若是從前，玄狐早成為墨狂的一部分。”默蒼離那雙似乎難以染上過多溫情的眸子盯著他，埋藏于眼底的感情只有深深挖掘才能探尋一二。



    燕風元嘉一時怔忪沒有說話，微闔的眸掀起眼簾，青眸似是蒙上遮眼云霧。默蒼離忽然起身移開茶案附身湊近燕風元嘉：“如今的你幾分真幾分假?！?/br>


    青金色與天青色相遇漸漸朦朧，如鏡花水月，不知不覺之中默蒼離已經坐到元嘉腿上，手掌下是冰涼的肩甲。



    這是默蒼離第一次見到徹底成魔的元嘉，或許而此生往后都將如此。倘若說屬于人世的尊駕是人間富貴花，那屬于魔世的尊駕便是黃泉彼岸花。



    不同于儒者風雅規(guī)矩的著裝，魔世將侯更肆意得多，外甲內袍約是下了戰(zhàn)場脫了盔甲馬上又成了風流雅士。



    佛氣的影響讓元嘉的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朱艷的唇失去修飾淺的透出一絲病態(tài)。呼吸間氤氳的魔氣摻雜著另外兩道圣潔之氣糾葛不清，如沸騰的水翻滾著卻是誰都奈何不了誰。



    畸眼族大多都是紅色的，如元邪皇的殷紅，如帝鬼的銀紅，再如封狼侯的丹虹。



    默蒼離觸碰了下他右眼眼瞼上細密的鱗片，這是原先不曾有的東西，妖異得如同罪惡之花，只是注視著就引人趨之若鶩。



    他聽他說：“你知道原因?！?/br>


    畸眼族的畸眼，不同的魔擁有不同的力量，譬如元邪皇，譬如帝鬼。



    譬如……



    元嘉忽然抬起頭抵著默蒼離的額頭說：“你知曉的，于畸眼族而言讓他人觸碰另一只眼睛意味著什么?！?/br>


    “你哪來第三只眼睛?！蹦n離低哼了一聲?；圩逅^的第三只眼倒不如認為是能量的聚集體來得更為貼切。但再如何這一只眼不過是這□□的附帶品。



    燕風元嘉笑了一聲抱緊默蒼離，丹紅的發(fā)纏在默蒼離手指之間，是一種沁入心脾的涼，舍棄復雜華麗的發(fā)髻，卻仍是選擇了扎手的發(fā)冠，紅底黑紋的綢緞順著馬尾垂到腰間貼在冰冷的甲上。



    “吾想做一個人?！?/br>


    作為魔，元嘉身上卻沒有那種揮之不去的血腥味，反而是一種辛寒的香味，這種香默蒼離很熟悉，是尋常的桃木香，又不尋常，似是人間煙火，卻又似廟堂香火?！?/br>


    默蒼離從他身上退開，隨之那副端著儒雅的偽裝再次覆蓋元嘉全身，金紅的儒裳掩蓋冰涼的衣甲，華瑞的金冠疏解烽火的硝煙，羽扇輕搖盡展百代風sao。



    “虛偽改變不了本質?！蹦呐掠腥f卷書的遮掩，但終究已經是完完全全的魔族。



    “所以吾不會瞞你，不管是哪一個決定與選擇?！?/br>


    “苗疆亂了?！?/br>


    “……還在吾意料之中，或者說在預期之中?！毖囡L元嘉閉著眼悶聲說道，“九算也許不如你教出來的雁王，但也不至于一敗涂地?！边@種事情他不想管，就如他對蒼狼所說的那般，讓他出手便是玄章滌心。



    “盤踞陰暗洞xue里的蟲獸再如何鬧騰終究不過能一腳踩死的玩意?！比绻n狼下不了手，他并不介意幫他一把。但到頭來，還是要靠他自己。



    燕風元嘉嘆了口氣伸手將默蒼離拉入懷中將下巴擱在他肩上，溫熱的呼吸吐在他耳畔細語呢喃：“苗疆，儒家，還有你，都是吾不想犧牲的東西。”



    “……還有其他方法?！边@句話終于輪到默蒼離說了。



    “你有嗎？”



    “犧牲缺舟和玄狐。”默蒼離推開燕風元嘉，語氣冷如冰窖如同宣判死刑。



    “默，蒼，離。這可并不是更好的辦法?！毖囡L元嘉語調微揚，微微吊起的眉角倏然又放下凝成無奈的悵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