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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仰頭觀望漫天煙火,重重火光明耀,金燦奪目,照在她清澄眼中。小女郎露出笑容,忽而,她覺得手指軟軟的塞來一個什么。 關(guān)幼萱低頭看,見不動聲色的,所有人都注意不到的時候,袍袖擋住,原霽輕輕拉住她的小指。 黑黝黝的沙丘上,關(guān)幼萱抬頭看原霽,他認真地抬頭,對天上的煙火指指點點地評價。 關(guān)幼萱垂首噙笑,她挨著他,在天地間煙火聲爆炸浩大的時候,她聲音清脆放大:“夫君!” 原霽眉毛跳了一下。 他緩緩垂頭,向她看來。 關(guān)幼萱誠摯道:“夫君,我喜愛……” 原霽臉熱,突生遲來的羞赧。他迫不及待打斷她的當眾告白:“……我知道!” 小淑女盡說廢話——她當然喜愛他,他又不是不知道。 關(guān)幼萱黑眼珠吧嗒吧嗒:“我們說的是一回事么?我是說我喜愛我們的婚宴方式?!?/br> 原霽一噎。他盯她一眼,然后低頭笑,一本正經(jīng):“哦,我也是在說這個?!?/br> 煙火下,小七郎的眼睛,如月光融深淵,清亮得瘆人。他這種狀態(tài),讓了解他的原二郎,瞥了一眼又一眼。 — 原讓無奈咳嗽,不知道萱萱跟七郎說了什么,七郎分明興奮起來了。 七郎夜里見了血,又大獲全勝,還娶得嬌妻如此……若不興奮,反而奇怪。 但一個狼崽子興奮起來,真不知會出什么亂子,委實有些嚇人。 — 果然,他們準備回武威郡繼續(xù)辦婚宴、讓客人通宵達旦的一路上,原霽和兒郎中一人斗嘴打架,差點將人打得摔下馬;原霽又不知怎么拔了“十步”的毛,一人一鷹互相罵了一路。 再到原家府邸門前時,若非趙江河和李泗一左一右地扶人,原霽差點被高門檻絆倒,磕掉門牙。 原讓:……打仗沒輸,要是在自家門前摔倒,那就鬧笑話了。 原讓觀望著,見剛剛做了新婦的關(guān)幼萱懵懵懂懂地被家中女眷們簇擁著說女兒家的悄悄話去。他回頭,見原霽伸長脖子,眼睛一目不錯地追著關(guān)幼萱。 再往另一個方向看,原讓見關(guān)玉林臉色不太好看地白了原霽好幾眼。 沒人喜歡看到女婿如此猴急的模樣。 原讓沉思半晌,返身走回到了原霽身邊。 原霽盯著關(guān)幼萱背影的目光被打斷,他不耐地擰起眉,沉著臉瞪過去。看到二哥,原霽眉毛一展,收了自己的神情。 他咳嗽:“青萍馬場還在我們手中,我打贏了……” 原讓溫潤打斷:“我說的不是那個。七郎,你母親去得早,后來由我一手帶大。我思來想去,你恐怕對小女郎的事情不太了解,我要囑咐你幾句?!?/br> 原霽眼睛看不到關(guān)幼萱了,他收回目光,漫不經(jīng)心:“我挺了解的,婚前你們給我看過好多冊子的?!?/br> 說罷,他面容一僵,臉詭異地紅一下。 原讓沉默。 兄弟二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原讓壓低聲音:“你力氣有多大,萱萱有多弱,你心里有數(shù)么?” 空氣中的風透著少年身上的鐵銹血腥氣,原霽茫然眨眼。 能夠一拳將漠狄王胯.下寶馬摞倒的少年,此時望著原二郎的目光,何其無辜純潔。他純潔的,讓原讓尷尬,疑心他什么也不懂。 原讓委婉道:“……關(guān)伯父憐萱萱年少,不想她早早有孕。此事我早就告訴過你,你可有放在心上?” 原霽更茫然了。 原讓自己也很尷尬,只好倉促道:“總之……你悠著點?!?/br> — 原讓的話讓原霽的滿腔興奮冷了下來。 原霽曾經(jīng)的院落,如今擴了一倍,給他和關(guān)幼萱做新房。 賓客們被領(lǐng)去院中做客,關(guān)幼萱被婦人們帶去教導(dǎo)一些事情,原霽則到新房的凈房中,打算洗漱一下,將身上的血都洗干凈。 夜里的戰(zhàn)爭沒有給他身上帶來太重傷勢,原霽咬著紗布繃帶,匆匆給自己身上的一點傷包扎了事,就迫不及待地轟走仆從侍女們。 沾滿血和灰的衣袍鐵甲扔在地磚上,原霽赤著上身,只著雪白長褲,就那般大馬金刀地立在水深不過膝蓋的熱水池中。 蒸霧繚繚向上,暈著原霽鋒利的眉眼。原霽低頭,手中捧著一卷畫冊,認真研究。 這是之前家中長輩給他的“避火圖”。 沒吃過豬rou,也見過豬跑。 原霽壓根沒覺得自己不會,只是二哥囑咐得神神秘秘、欲言又止,挑起了他的興味和好奇。他便拿著圖冊,從頭到尾認真觀摩一遍。 二哥的意思……是讓他和關(guān)幼萱先培養(yǎng)感情,還是說只是單純地要他悠著點兒? 水珠淋在他濃長的睫毛上,滴滴答答地向下落。脫了戰(zhàn)袍后,唇紅齒白的原七郎立在蒸騰熱水中,面容被水熏得越來越燙。 “吱呀——”門輕輕推開,屏風后一個裊娜的身影走來。 關(guān)幼萱聲音溫柔甜軟:“夫君!” 她一聲“夫君”,原霽后背驀地浮起一層雞皮疙瘩,整個人酥酥麻麻,骨頭都要被熱水煮軟。原霽手一哆嗦,手中的“避火圖”被他慌亂下晃悠悠漂浮到了水面上。 彎腰沒搶救回來原霽一呆。 眼看小淑女的“夫君”聲越來越近,他手忙腳亂找不到干凈的換洗衣裳,又低頭看一眼浮在水面上、被浸染得越發(fā)不堪的圖紙……小七郎一咬牙,勇敢走了過去。 — 關(guān)幼萱分外有禮貌地叫喚了原霽好幾聲,他都沒吭氣。她從屏風后探出腦袋,看到原霽赤著上身,非常大爺姿勢地攤開手腳,坐在浴池水中。 他一臉不悅地盯著她。 見她已經(jīng)換下了新嫁衣,換上了一身粉嫩的帛帶襦裙。長長的系帶托著纖腰,落在地磚上,她探過屏風來看他,額發(fā)輕卷,黑眼珠波光粼粼。 原霽:“你進來不敲門?” 關(guān)幼萱乖乖道:“我敲了,你不吭氣。你不想讓我進來的話說一聲便好了。你為什么不說?” 原霽:“……” 是他傻。 原霽生悶氣,轉(zhuǎn)開眼不看她:“那你是要干什么?” 關(guān)幼萱不在意。 自從她認識他,他要么一副囂張肆意的樣子,要么就是現(xiàn)在這樣臭著臉的模樣。他像個河豚,好像總在生她的氣,可她明明什么也沒惹他。 多虧她心里知道他喜歡她,才不生氣。 關(guān)幼萱笑眼彎起:“我有話想和夫君說,恐怕一會兒不說我就忘了?!?/br> 原霽浴池下的手握緊圖紙,他才發(fā)現(xiàn)那避火圖居然是繡出來的、不是畫出來的。他唯恐關(guān)幼萱看到,影響自己思路,便希望她快些走。 原霽敷衍道:“什么話?快點說?!?/br> 關(guān)幼萱耿直:“我要說的是,我好喜愛今晚的夫君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