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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透鮫紗烈火灼人。眼看灰勢難控,已蔓延出正廳,整個辟邪山莊都沐浴在火海之中。重檐高樓轉眼成灰,黑煙滾滾,青翠盡毀。原本辟邪山莊中有一片竹林,此刻也逃不過火的毀滅。聞青和謝紫對視一眼,卻都沒打算救人。“看來我們要去的地方,并不一樣?!敝x紫笑笑。聞青亦笑,也許是因為火光太烈,那一襲青衫終也不復風雅,眉眼間漸漸浮現(xiàn)出一種艷來,看的人叫人恁地心驚。“我不會阻攔謝兄得到自己想要的,望謝兄也不要阻攔我?!甭勄嘈沱惖男θ缫粓鰺熡?,卻頃刻湮滅在這火光之中。謝紫淡笑,眼中一片煙霞在烈火中仿佛能燒金斷玉,艷得太過反而叫人心寒:“我自然不會阻攔聞兄,只有一件事,請聞兄千萬莫忘,你許我的一曲箜篌?!?/br>聞青微怔,驚訝片刻后含笑頷首,然后轉身,步入那一方火海。謝紫注視著他的背影,幽幽嘆氣。而另一廂,聽到外頭下人們的呼救聲,梅若云自然也顧不得所謂病重纏身,連忙步出門去,看見院中仆人奔逃,狠聲問道:“出了什么事!”一個仆人嚇得渾身發(fā)抖:“莊主您快走吧!方才不知為何主廳著了火,現(xiàn)在整個山莊都燒起來了!”梅若云面色一變,一把甩開下人:“沒用的東西!府中的人呢!”下人嚇得癱在地上,像是一灘爛泥:“莊主,大家都跑了!”梅若云一怔:“著了火你們不去撲火,反而逃跑,平日里給你們工錢是為了養(yǎng)你們這樣一群廢物嗎?!”下人一愣:“二爺說讓我們都走,不用救了?!彼拕傄徽f完,就看見梅若云臉色驟然陰沉,不禁有幾分戰(zhàn)戰(zhàn)兢兢:“莊主,莫非您不知道?我以為二爺與您商量過了?!彼捯魟偮?,就被梅若云拎起衣襟甩開了去,此刻梅若云表現(xiàn)得根本不像一個久病的人,他怒氣沖沖地走向梅若風的院子。而那下人從地上爬起來,趕快加緊步子,逃了出去。辟邪山莊氣數(shù)已盡,這是誰都清楚的事情。當梅若云像瘋了一樣踹開院門的時候,梅若風正端坐在烈火中,笑得放肆又張狂,眼中隱隱透出幾分歡愉,眼中驚人的近乎瘋狂的光芒,仿佛能燃盡一切,看得人覺得,切骨得痛。梅若云惡狠狠地扯過他的衣襟,一邊咳著,一邊咬牙切齒地吼道:“梅若風,你現(xiàn)在這個時候發(fā)什么瘋?!”梅若風也在嗆咳,許是因為周圍的濃煙,但是他仍然維持著刻骨的嘲諷。“大哥,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泵啡麸L譏誚地勾唇,“真像個喪、家、之、犬?!?/br>梅若云怒極,原本就清癯的臉上籠罩著陰影,怒火翻騰,看上去像是惡鬼一般,一向清冷如霜雪的眼中也流露出了怨毒,他惡狠狠地給了梅若風一耳光:“梅若風!”梅若風挑眉看著他,眼神冰冷,紅腫的半張臉看上去十分滑稽,但是此情此景,熊熊烈火中,誰也不可能笑出聲來。“我受夠你了!如果不是你,誰也不會落得如此地步!”梅若云死死掐著梅若風的脖頸,眼中漸漸浮出紅色的血絲,因窒息而緊緊蹙著眉頭的梅若風,面上仍舊維持著嘲笑。這笑容刺眼得讓梅若云惱火,他的手漸漸加緊,就在梅若風快要窒息而亡時,三道銀光穿透火海而來。梅若云趕忙甩開梅若風,躲開那突如其來的暗器。、只見三根銀針已釘在石桌上。梅若風癱坐在地上,不停地咳著,慘白的面上浮現(xiàn)出一層潮紅,他撫著自己的脖子,有些失神地看著遠方。原來,在烈火中,緩緩走出一個人。驚世風華。雖然面上覆著金色的面具,但是在焰色和火光中,這個人翩翩而來。白色的衣袖在火色中翻飛,像是振翅的白鶴。他一步步走來,不緩不急,就好似腳下并非火海,而是佛祖蓮花路。近乎于神明。隨著那人一步步靠近,梅若云的臉色越來越蒼白,而梅若風的面上,卻殘留著一種詭異的笑。像是期盼,又像是震驚,更多的是一種隱隱的,近乎絕望的悲傷。他帶著一點躊躇,坐在地上,安靜地注視那一道身影。還和從前一樣。白衣,金色面具,披散開的長發(fā)。梅若風笑了出來,哪怕身在火海,哪怕眼前這個人分明滿懷殺意,可是他那慘白的面上一瞬間褪去所有輕浮與散漫,微微笑著,好似有什么逐漸活了過來,他的眼中閃爍著光,像是一個在草長鶯飛二月天,遇見自己心儀的人的少年。還記得,那年西湖上,那人掀開面具對他淺笑的一幕。原來,相隔十三年,也仍然會記得。那場景、那笑容從來沒有消失,一直伴隨著十三年雨雪霏霏,不斷地在他心底浮現(xiàn)。梅若風抬袖掩面,卻漸漸有潮濕浸在他指間。作者有話要說:☆、猶憶昔年“桐書……”梅若風有些失神地念道,他那平庸的眉目漸漸浮現(xiàn)出一種耀人的光彩。而那白衣人只是兀自獨行,不曾看他一眼。梅若風笑得纏綿,目光凄厲卻又溫柔,死死地盯著桐書。在烈火中坍塌的樓閣似乎也轉不了他的目光,在火光中,梅若風的神情,就像是一個死去多年的人,一瞬間活了過來一樣。然而梅若云卻慘白了一張臉:“你害我梅家至此,還想如何!”聞此言,桐書停步,金色面具下露出的薄唇輕輕一勾,一個譏誚的弧度。看得梅若云遍體生寒。梅若風卻仍是看著他,眉眼間盡是繾綣溫柔,笑得流光溢彩。“不過是將當年仇怨一一清算罷了,梅莊主何必驚慌?”桐書,也正是江湖上傳說的紫殺,淡然道。梅若云聞言,咬牙暗恨。梅若風卻沒有看自家兄長種種怨毒憤懣,他只是,安靜地看著桐書,眉眼倏忽沉靜下來:“我等你,太久了?!?/br>桐書的面龐被金色面具遮去,只看見唇邊笑意霎時轉涼,猶如寒雪。他走到梅若風面前,冷笑道:“我也等你,很久了,梅若風?!?/br>梅若風抬袖淺笑,灰敗蒼白的面孔,長年放縱而虧敗的身體,讓他看上去就像是隨意可碾死的螻蟻。此刻烈火將焚身,要殺自己的人就在眼前,可二人卻都不由自主想起當年,煙光水暖的江南。十三年前。西子湖上,風涼日暖,晴光初好。那時的梅若風,不過是二十多歲的青年。說起梅家大爺,誰都知其眉目清俊,冰冷如雪,孤高似云中白鶴,叱咤江湖,正是年少揚名,縱橫江湖。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