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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的、無可模仿的孩子氣的天真。 千代連夜奔襲了三座城市才趕回來,微微有些氣喘,她沉默不語地在太宰治身邊坐下,一同俯瞰著橫濱深夜的燈火輝煌。 太宰治沒有說話,千代便也不說話,因?yàn)橹钡浆F(xiàn)在,她依舊不敢去觸碰太宰治那顆鮮血淋漓的心臟。 “千醬,你知道嗎?”過了很久很久,夜風(fēng)中突然傳來了少年溫柔的語調(diào),月光般靜美的少年像孩子一樣晃了晃腳,隨意一剔都帶著孩童般可愛的味道,“我呢,是那種生來就擁有一切的人哦,家里有錢有勢,長得還算不賴,腦子也不算差,最重要的是我還長得高……我是那種會被人羨慕嫉妒甚至怨恨的那一類人呢?!?/br> “但是啊,我是個(gè)壞掉的人哦,大概是因?yàn)樯钐^富裕閑懶,所以我有太多的時(shí)間去胡思亂想一些虛無縹緲的東西?!?/br> “托父母給的這顆還算聰明的腦瓜子,我很少能活得糊涂,有些事情就算我想當(dāng)看不見,他們也總會通過各種各樣的線索將真相送到我的面前。”太宰身體一歪,高高瘦瘦的人就像小孩一樣靠在了修女單薄的肩膀上,這個(gè)血液都染著黑的少年有著一雙澄澈如水的眼眸,“所以只要我愿意,我可以讓所有人喜歡我?!?/br> “小的時(shí)候呢,父親要出差,臨行前問我想要什么禮物,我發(fā)現(xiàn)他覺得我會想要‘獅子’,但其實(shí)我不想要獅子,可為了討他的歡心,我說我想要‘獅子’?!?/br> “我從前還有朋友,一眼就能看穿的那種朋友,他玩游戲時(shí)在想什么我都知道,但是我從來沒有讓他輸過,因?yàn)槲遗挛亿A了,他就不跟我玩了?!?/br> “我想,從那時(shí)起,我就已經(jīng)壞掉了。童年時(shí)的獅子和游戲成了一種詛咒,我有時(shí)候也想問問老天,不抵抗是一種罪嗎?信賴何罪之有呢?” “我常常在想,人活著的意義是什么呢?我是一個(gè)丑陋的怪物,盡管我也想像個(gè)正常人一樣活著,可是這個(gè)社會一直將我視作是怪物?!?/br> “我不想成為怪物,所以我苦心孤詣地去融入這個(gè)社會,可是卑躬屈膝地討好人類令我筋疲力竭,于是我想啊……我想死,必須死,活著只會成為罪惡之源?!?/br> “于是我又忍不住想,有‘罪’便有‘罰’,可罪惡的反義詞究竟是‘善’、還是‘法’呢?我又犯了什么罪過,才要遭受這樣的懲罰呢?” 太宰治絮絮叨叨地說著殘破零碎的話語,可千代卻奇跡般地聽懂了,像一種可悲的靈魂的共鳴一般,她幾乎要為此而落下淚來。 “后來啊,我喜歡上了一個(gè)女孩,她純白、善良、天生就對人有著不設(shè)防的信任,即便面對我這樣丑陋的怪物,她也溫柔以待,毫無異樣的眼光?!?/br> “她就像我生命中一縷光——我?guī)缀蹙鸵詾?,她是‘罪’的對立面,是我苦苦追尋而不得的答案。?/br> “但是啊。”太宰湊在千代的耳邊,宛如惡魔的低語,“她被玷污了?!?/br> “她因?yàn)樽罴兇獾纳?、因?yàn)閷λ说暮敛辉O(shè)防,而被別有居心的人玷污了——你說,如果‘善’是‘罪’的反義詞,那為何她還會受到不應(yīng)承受的‘罰’呢?” “我瘋了,我心中的光被熄滅了,因?yàn)槲彝蝗话l(fā)現(xiàn),‘善’其實(shí)也是‘罪’的近義詞,而我跟她是一樣的,我只要活著,就一定是罪惡的?!?/br> “千醬,千醬——”少年側(cè)過身緊緊地抱住了少女,他用繾綣的語調(diào)撒著嬌,漆黑的衣袍在夜風(fēng)中呼嘯,像深陷泥淖的惡鬼,要將身邊人一同拖入黃泉。 “千醬,你和我、還有森醫(yī)生,其實(shí)都是同一類人吧?森醫(yī)生將橫濱視作自己的光,而你——在思念著我觸碰不到、也無法抹滅的人吧?” “是叫……焦凍嗎?”望著修女驟然收縮的瞳孔,少年雙臂收緊,低低地、低低地笑了,“是回不去的地方嗎?千醬好厲害呢,依靠著那些少得可憐的回憶和‘他們都在另一個(gè)世界里幸福地活著’的幻想,就能逼迫自己如此勇敢努力地活下去……啊,或許,你內(nèi)心還有一絲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的期翼和希望,覺得自己還能回頭吧?” “沒有的哦千醬,愛是舍生的事,從來都不是甜蜜的。所謂的幸福感,不過是沉在悲哀河底微微閃耀的金沙,經(jīng)歷無限的悲哀,才捕捉到一絲朦朧光明的奇妙?!?/br> “你回不了頭的,因?yàn)槭澜绮粫驗(yàn)橐粋€(gè)人的離去而停止流轉(zhuǎn),再深的痛苦與傷疤都會被時(shí)間治愈——你愛的那些人會擦干眼淚,將你放進(jìn)心底緬懷,然后繼續(xù)隨著時(shí)鐘的滴答聲前行。他們會偶爾想起你,感慨懷念你的美好,然后有新的愛人,新的朋友,新的未來……沒有人會為你而永遠(yuǎn)活在過去,薇拉?!?/br> “你說,如果你有一天真的回去了,而他已經(jīng)有了新的愛人和新的生活了,他對你的思念會不會化作埋怨,怨懟著你在缺席之后又重新出現(xiàn)呢?” 千代,不,薇拉,幾乎已經(jīng)聽不下去了,她顫抖著抬起手抓住了太宰的衣袖,卻仿佛被污泥環(huán)繞一般使不上力氣,她想捂住太宰的嘴,讓他別再說了。 別再說了,太宰,別再說了——那是我的支柱,是我在無盡黑暗中唯一的光明啊。 薇拉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她顫抖著揪住了自己的衣領(lǐng),神情緊繃,仿佛無法呼吸的模樣。 太宰用盡畢生的溫柔,朝她微笑。 “薇拉,和我一起殉情吧,在你我都快要一無所有之前,我們必須死了。” ——懦夫連幸福都害怕,碰到棉花也會受傷。 我啊,早已失去為人的資格了。 盡管我很愛這個(gè)世界,很想褪去自我的衣裳,很想美麗地活下去,但我這樣的撒旦、殺生石、毒蘑菇,甚至無法好好欣賞眼前的花兒。 他會忍不住流淚,將花瓣按在唇間,嚼得稀爛,放在木屐下踐踏——對,他就是這樣可恥又可憎的畸形人啊。 太宰溫柔地抱著無法呼吸的少女,站在冷冽的夜風(fēng)里,他們的腳下是連城的燈火,也是萬丈懸崖。 第118章 極晝修女(十六) “兩個(gè)相愛的人自殺才叫殉情, 我們這叫尋死?!?/br> 被太宰灌了滿口的黑泥之后, 千代幾乎是rou眼可見地喪了,她本來就不是一個(gè)積極樂觀的孩子, 如果說織田作是治愈系的話, 那她大概能混個(gè)致郁系的評價(jià)。 “我知道你擁有非常強(qiáng)大的治愈能力,甚至子彈都打不穿你的皮膚,所以我特地選了這里——橫濱的最高地。”太宰緊緊扣著千代的五指, 微笑著道。 “瞬間就能將人摔成一團(tuán)rou泥的高度,從跳下到自由落地要經(jīng)過5至6秒鐘,而在這期間我會握著你的手, 你不能使用任何異能自救?!?/br> 太宰微微偏頭,清俊好秀氣的面容上甚至有幾分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