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罵罵咧咧：“小兔崽子，都要中考了還在外面瘋！小傅老師，這邊登記一下就可以了?！?/br>
傅秉英在進(jìn)出人員登記表上留下姓名和電話信息，把筆和紙遞回去，道：“謝謝?！?/br>
“名牌大學(xué)的大學(xué)生就是有禮貌，”保安幫他開了閘門，道：“要是我孫子也能考上X大，我做夢都能笑醒?！?/br>
為什么這個保安知道我的學(xué)校？傅秉英一邊走一邊有些老年人跟他打招呼，他發(fā)現(xiàn)，這里的居民大多數(shù)都是一個單位的，大家互相認(rèn)識，估計自己的信息也是家教的老太太隨口泄露的。

他順著記事薄里的地址找到二棟三單元501，這里沒有電梯，樓道規(guī)劃也不合理，每級樓梯窄得像內(nèi)眥眼皮，傅秉英一個一米九的大小伙子一步能垮三級臺階，還不帶喘氣兒。

501的門口掛著一副鮮紅的春聯(lián)，一層防盜門一層鐵門，門上還貼著一張橙紅色的‘文明居民’獎狀。

沒有門鈴，傅秉英就敲了敲門，門內(nèi)立刻傳出一個活力四射的老太太的聲音：“來了來了?！?/br>
腳步聲蹬蹬蹬的響起，臨到了門前，又謹(jǐn)慎地問一句：“是誰呀？”

“我是傅秉英?！?/br>
“哦，小傅老師來了。”里面一層防盜門被打開，從鐵門的空隙中，傅秉英看到了一個帶著絲巾的俏麗老太太，老太太趕緊把鐵門也打開了，迎他進(jìn)來。

“哎呀，真不好意思啊，臭小子在洗澡呢，考完試也不趕緊回來，跟同學(xué)踢了一場球，渾身汗臭?！?/br>
浴室里傳來嘩嘩的水聲，傅秉英心中隱隱升起一股預(yù)感。

“沒事?！?/br>
老太太給他找到一雙大紅色的拖鞋，道：“晚飯吃了沒呀？”

沒有，傅秉英不是很想給人家添麻煩，準(zhǔn)備說吃了。還沒等他開口，老太太就熱情地拉著他坐到了飯桌前，道：“再等會兒啊，我蒸了金絲楠瓜，一會兒就好。”

說完就進(jìn)廚房了，門一開，一股香甜的氣息迎面撲來，傅秉英竟然覺得有些饞了，這讓他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便觀察起這套房子來。

這是一套六十多平米的房子，兩室兩廳一衛(wèi)，墻壁是粉刷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些泛黃了，天花板上安裝著80年代流行的藍(lán)色鏡面玻璃，房間門上還掛著一個中國結(jié)?？蛷d里擺著老太太的旅游照，但只有她一個人的。

浴室的水聲停了。

少年變聲期沙啞的聲音從浴室里傳出：“奶奶，我沒拿內(nèi)褲！”

遠(yuǎn)在另一端廚房里的奶奶也高聲回應(yīng)：“忙著呢，自己去拿！”

不知為何，傅秉英的心臟突然就不安分地跳動起來，仿佛汽水開瓶時二氧化碳的躁動。

噠、噠。

是拖鞋踩在濕瓷磚上的聲音。

嗒。

是門把鎖擰開的聲音。

傅秉英緊張地抬頭，看到了圍著浴巾的青少年粟正。

“臥槽！”粟正嚇得一縮，背抵在了門上，發(fā)出一聲悶響。

奶奶在廚房里訓(xùn)他：“搞什么這么大動靜，要造反??！”

粟正緊緊地盯著傅秉英，想用手捂住自己暴露的上半身，吼道：“家里來人了也不說一聲！嗎的?！?/br>
吼完，迅速地跑進(jìn)了房間里，砰地一聲甩上了門。

聲音太大，連奶奶也忍不住從廚房里出來了：“臭小子欠教訓(xùn)，”又見傅秉英愣在座位上，不好意思道：“小傅老師別介意啊，這孩子害羞?！?/br>
傅秉英點點頭，神色卻變得凝重。

如果他沒看錯，那粟正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跡……不是說踢球嗎，怎么會踢得一身傷？

過了一會兒，奶奶把飯菜端了出來，見粟正還賴在房間里，就跑去敲他的門。

“干嘛呀，還不出來？在里面孵小雞?。俊?/br>
粟正慢吞吞地打開門，故意擠開她，坐到了飯桌前。

“嘿，這么大人了還這么幼稚。”

當(dāng)著傅秉英的面被這么說，粟正覺得挺沒面子的，本來自他來到這個世界就沒跟奶奶頂過嘴，這會兒也忍不住了。

“誰幼稚啊？”

“你啊?！蹦棠滩桓适救酢?/br>
“你講不講道理啊，家里來人了也不說一聲，我光著膀子就出來了，要是我光著屁股呢？”

“喲，你是大閨女啊，還不能給人看了？”奶奶給他夾了一筷子蓮子，笑道：“來，快吃點蓮子清清火。”

“不是，爺們兒就能給人隨便看了？”

奶奶笑得更開心了：“你當(dāng)人家小傅老師愿意看你啊，真是?！?/br>
粟正氣得口不擇言，把炮火對準(zhǔn)了傅秉英，怒道：“你說，你剛剛沒看我？”

傅秉英正在吃南瓜，有點心虛，還是誠實地點了點頭。

“你看他！”粟正得理不饒人。

奶奶毫不留情地嘲笑道：“人小傅老師是逼不得已，你當(dāng)誰愿意看你那竹板兒身材啊?！?/br>
粟正無話可說，他十五歲的時候就是個排骨精，又瘦又矮還黑，除了五官長得不錯，遠(yuǎn)看就是一難民，后來的好身材是下了血本練的。

“行行行，你說的都對?！睔獾盟谡B扒了好幾口飯，吃的腮幫子鼓鼓的，三下五除二吃完了，筷子一撂，離席：“我吃飽了。”

“就吃一碗飯?。俊蹦棠剃P(guān)心道：“回頭長不高又怨我了?！?/br>
粟正快氣死了。

傅秉英也暗暗吃驚，他實在沒想到粟正奶奶是這種個性，真是個厲害的人。

晚飯結(jié)束后，傅秉英敲開粟正的房門，正式開始自己的家教工作，奶奶切了個蘋果給他們送進(jìn)來，囑咐粟正好好學(xué)，別浪費錢，然后就去跳廣場舞去了。

“又去跳？你干脆別回來了?！?/br>
“嘿，臭小子，這是我家我憑什么不能回來了，小傅老師你一會好好教育他，看看都成什么樣兒了。”

“快走快走！”

“當(dāng)我樂意看你呢?！?/br>
門一關(guān)，只剩粟正和傅秉英面面相覷。

和日本動漫里那種小圓桌，榻榻米，盤腿坐，面對面的教學(xué)方式不同，粟正的房間里只有一張懟著墻放的書桌，這意味著傅秉英要么坐他左邊，要么坐他右邊，總之要排排坐。

十五歲的粟正身高將近167，傅秉英站他邊上高大的像只熊。

“你先坐?！彼谡尺^身，故意磨蹭著從書包里掏練習(xí)冊和課本。

傅秉英坐下，長腿一岔，書桌下那一方小小的地方就沒法放下另一雙腿了。他覺得不太好，就收了收腿，但一并攏膝蓋就撞上了桌面下的抽屜。

嘶……好疼。

粟正還在拿東西，傅秉英長手一伸揪住他的T恤，催促道：“好了沒?！?/br>
“好了好了，你揪我皮了都?！?/br>
粟正畏畏縮縮地擠在他邊上坐下，心里憋屈，他把練習(xí)冊打開，一片通紅的叉叉觸目驚心。

“……”上一次月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