務(wù)員正在一張空桌上擺瓜子糖果和飲料。

兩人找到楊益森所在的圓桌。楊益森的妻子和兒子也在。他的妻子短發(fā)，笑容可掬；兒子剛上幼兒園，看起來乖乖的。

婚禮司儀在試話筒。餐廳內(nèi)一片喧鬧，除非大聲說話，否則雙方根本聽不到對方在說什么。

“來，叫哥哥，叫哥哥?！?/br>
林青颯蹲下，握著楊益森兒子的小手，笑容滿面道。楊益森聽了半天才聽清他說的什么，阻止道：“別亂輩分。叫叔叔。”

“唉，已經(jīng)不是哥哥了?！绷智囡S站起來，坐椅子上，扭頭看看身旁的白川浩。

白川浩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又要說什么，給他抓了一把瓜子堵住他的嘴：“吃吧?！?/br>
林青颯邊嗑瓜子，邊聽楊益森說，張海寧來不了了，他妻子這兩天就要生了。

“那確實不能走開?！?/br>
婚禮開始，餐廳內(nèi)響徹起司儀的聲音，大家安靜地看著Ｔ型臺。

“這個司儀穿得比高明還帥?！绷智囡S的嘴不閑，邊看司儀跟高明對話邊低聲跟白川浩說。

“你看上他了？”

“沒你帥。”

兩人相視而笑。記得高明本來想讓白川浩來當(dāng)伴郎，結(jié)果怕風(fēng)頭被搶，就撤回了這個念頭。

墻壁上的大屏幕，開始放徐語薰和高明小時候到現(xiàn)在的照片。

“又要開始煽情了?！?/br>
林青颯說完，穿著婚紗的徐語薰出現(xiàn)在餐廳門口。

她把頭發(fā)盤起來，手中捧著花，臉蛋上是甜美的笑容。燈光交錯，花瓣如一只只蝴蝶般在她周邊飛舞，伴隨浪漫的音樂旋轉(zhuǎn)著，慢慢落在她的肩上、頭上。她走過的地面，變?yōu)榛ò赇伋傻穆贰?/br>
徐語薰準(zhǔn)備走上Ｔ型臺那個伸向她的長臺時，她的父親從旁側(cè)走過來，伸出手。

徐語薰的耳墜晃了晃，握住父親的手，兩個人一起走上長臺，慢慢向?qū)捙_走去。

她的父親身材高大，手有些抖。

“接下來，您的女兒……”

臺上，司儀讓徐語薰的父親對高明說些話。

她的父親拿到話筒，看著高明，遲遲沒開口。

“我……”

最后，他哽咽著，只說了兩句話。

第一句：“我只有這一個女兒。”

第二句：“交給你了?！?/br>
白川浩看到，坐在自己前面的女孩子，在抹眼淚。另一邊，有個四十歲左右的女老師，哭個不停，一直跟身旁的人要紙。

白川浩雖說不上哭，但心里也堵得難受。他扭頭，林青颯正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臺上。

林青颯沒有哭，沒有平常的微笑。白川浩看著他的側(cè)臉，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如果喜歡上某個女孩子，如果結(jié)婚的話，也是這個樣子吧。

白川浩在桌子下，握住他的手。

林青颯低頭，扭臉，看向白川浩。

白川浩淡淡地，有些勉強地朝他笑著。

白川浩不敢想象，臺上的新郎換成林青颯，而自己仍坐在這個位置的事情。

林青颯笑了，開口，司儀通過話筒擴大的聲音將他的話吞沒。

林青颯說完，扭回頭，繼續(xù)看臺上。

白川浩緊握了下他的手，確認(rèn)它的存在。

或許，若真的那個時候，自己已經(jīng)都放下了？

“你們一定要幸福！”

婚禮開始親友祝福環(huán)節(jié)。

那個時候，他也可以得到這么多的祝福。

幾個代表拿著話筒大聲祝福后，最后的環(huán)節(jié)是扔捧花。捧花給了徐語薰的姐妹。

整套環(huán)節(jié)結(jié)束，大家開始吃吃喝喝。

婚禮是喜事，以往林青颯會喝幾杯酒助助興，但這次，白川浩瞪了他一眼。

“醫(yī)生說，他的病不能喝。”白川浩把他那杯拿過來，“我替他喝?！?/br>
其他人意外。林青颯看看白川浩，伸出一根手指：“一杯……”

“不行?！?/br>
林青颯胃出血這事兒實在把白川浩嚇壞了。無論如何，他都不想再經(jīng)歷一次那一夜，那幾天。

“你別吃太多?！?/br>
林青颯剛夾了半盤子菜，白川浩又叮囑道。

“好好好。”

看著他敷衍般的模樣，白川浩欲言又止，過了會兒，問：“有胃病應(yīng)該沒胃口吃飯吧……你很餓嗎？”

“餓?！绷智囡S道。

白川浩沉默，也開始夾菜。

“有的時候不是餓?！绷智囡S又道，“就像去電影院，大家不管餓不餓，都會買爆米花?！?/br>
“……習(xí)慣？”

“嗯，你如果不做，就會覺得少了什么，心慌，精神分散?！?/br>
“……聽起來有些像強迫癥。”

“嗯?！?/br>
林青颯笑了笑。

白川浩不由自主跟著翹起唇角，但幾秒后，笑意逐淡。

徐語薰和高明巡桌，來到他們這桌。

大家笑笑鬧鬧，除了小孩外，一人一杯，幾句調(diào)侃和祝福。白川浩不善言辭，特別是在這種場合下，越多的話越道不清，直接一句“祝新婚快樂”，一杯酒。

徐語薰和高明最后走到林青颯身旁。

“身體原因，你懂?！绷智囡S站起，端起茶杯，“以茶代酒。祝你們百年好合，白頭偕老，十年樹木，百年樹人……”

“行了行了，喝吧?！?/br>
大家笑出聲。

徐語薰和高明離開。林青颯坐下，繼續(xù)吃吃吃。白川浩目光釘在他身上，此刻道了聲：“你想結(jié)婚嗎？”

林青颯差點兒被噎死。

“??？”

“我們只是沒辦法拿結(jié)婚證，但是我們……也可以舉行婚禮?！?/br>
林青颯盯著白川浩的臉，明白他的意思，扭回頭：“我沒想過結(jié)婚的事?！?/br>
“林青筱說……”

“對了，我剛才看著他們，倒是在想，林青筱結(jié)婚的話，他會作出什么表情。”林青颯打斷白川浩的話，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笑道，“哭的話有些假。笑的話，好像不太像女兒出嫁的父親的樣子。面無表情？雖然襯得有些冷酷，不過在這種情況下，也可以解讀成心情復(fù)雜。”

“……”

你當(dāng)做題啊解讀自己爸。

不過，歸根到底，他是在想林青筱的事。白川浩心想。如果不是林青筱，他根本不會去想他爸。

“青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不是雙胞胎的話？”白川浩不知道問這個好不好，吞吞吐吐道。

“……有?！绷智囡S緊接著笑了一聲，“但是有沒有她，他們都會那樣對我，我都是他們唯一的兒子。有沒有我也一樣，她都是他們唯一的女兒。只不過，對我們來說，有對方后，跟自己一個人有些不一樣吧。有她對我來說更好。我想干什么，就算不在了，也不會有更多顧慮，反正還有她在。所以感謝筱筱的出生。”

“因為她在，所以你跑出來這么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