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meimei和那個朋友也不要？”

“不要……誰都不來……”

“以后都不來？”

“嗯。不要讓他們來?！?/br>
“那你呢？”

“……”林青颯沉默許久，低聲道，“沒有你的允許，我以后不會再出門。我向你保證?！?/br>
“你怎么保證？”

“……”林青颯沉思片刻，“我會聽你的話?！?/br>
“你已經(jīng)說過很多遍了?！?/br>
“……我……”林青颯想了半天，沒想好，又怕道，“爸，你別叫他們來?！?/br>
“那一千下？”

“……”林青颯明白了，他啞然半天，眼睛又開始滲水，“我會還清的?！?/br>
他的爸爸，微笑著，不再說話。他盯著展示在床上的兒子，將他從頭看到尾。

林青颯身體的背面，從上到下，布滿紫黑色、暗紅色的傷，破皮處流出的血在燈光下顫動著。他手腕和腳踝都捆著繩結(jié)，軀體被拉得直直的，如同一個玩偶般可以被任意擺弄。

從他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的一切只屬于爸爸。反抗就是罪，兒子必須只聽爸爸的話。他只能老老實(shí)實(shí)地，任憑爸爸決定自己今后的命運(yùn)，任憑自己的淚珠，不斷滾落。

“青颯，你的懲罰還沒結(jié)束，還記得嗎？”

“記得。”吸著鼻子回答。

“復(fù)述一遍?！蹦腥吮П?，居高臨下地看著兒子，“完整，詳細(xì)的?！?/br>
“傷好之前……我不能穿衣服。我必須光著身子，完成每天的任務(wù)……您每天晚上可以檢查我，我如果沒做好，我接受您的懲罰……我明天罰抄一遍所有規(guī)矩，晚上八點(diǎn)之前交給您……如果沒按時交……如果字寫得不好的話……您可以打我左手手心?！?/br>
“這不是記得很清楚，回答很好嗎？”男人摸摸兒子毛茸茸的腦袋，順手抓起他的頭發(fā)讓他被迫抬起頭，看到他仍哭著鼻子，“還是欠揍。青颯，這次是你第一次自殺，爸爸剛才也打過你，就不綁你兩天了。再有下次……你自己說，怎么辦？”

“打我三十下……綁兩天……”

“爸爸等會兒給你松綁。你沒有什么話跟爸爸說？”

“謝謝爸爸?！?/br>
男人這才松手，林青颯的臉一下子撲到床褥上，抽泣不已。

“青颯，我再問你最后一個問題。你愛我嗎？”

“……愛。”吞著淚水答道。

“林青颯，你是不是不經(jīng)表揚(yáng)？還不會說完整的話？”

“……”

“聽話，說出來，爸爸就給你解開繩子。你這樣一直壓著胸口不難受嗎？你不想吃點(diǎn)兒東西嗎？你愛爸爸嗎？”

林青颯嘴唇被咬出血，眼淚已經(jīng)流干。難受……難受……餓，好餓……是，吃東西，我想吃東西……全身疼痛又好像突然都消失了。自己好像在遠(yuǎn)離，在脫離這具身體，好像看到了自己，聽到自己的聲音：

“……爸，我愛你?！?/br>
從兒子七歲還是八歲開始，爸爸就沒再聽過這句話了。愛他愛了七八年，他才又說了出來。

繩子被解開。由于長時間保持一種姿勢，林青颯四肢麻木得仍動不了，尤其是雙腿，動一下就疼，不敢合攏，只能保持露出私密處的大開狀。

男人將他手腳被繩子磨破的地方都抹了酒精，把他摟進(jìn)懷里，手揉著他身后的傷：“青颯。聽好，這個世上，只有爸爸愛你。你也只能愛爸爸。你很可惜，長得丑，聲音難聽，腦子也不聰明，所以其他人不會愛你。只有爸爸，只有爸爸愛你?！?/br>
林青颯看著十五歲的自己，看到有黑色的線纏進(jìn)他的rou里。不是血的顏色，不是繩子的顏色。黑色的。不知道另一頭間接在哪里。一定不是自由。

一寸一寸沒入胸口的刀刃。上面寫著“我愛你”。

愛。

愛的顏色。

混合了所有顏色所以變成了黑色。

想要與我融為一體的。這些都是愛。

十五歲的青颯，闔上眼睛，點(diǎn)了點(diǎn)頭：“爸，我愛你?！?/br>
我果然已經(jīng)死了。

十五歲那年的暑假，我已經(jīng)死了。

——————————————

懷疑老天在懲罰我…………

生理期突然提前了。從昨晚疼到現(xiàn)在。飯都不想吃，后面章節(jié)也不想碼。大概就是腦子懶得思考太多的狀態(tài)。

想想就更心疼青颯了。

明天彌補(bǔ)一下把過去篇剩下兩章發(fā)出來吧。

后天就可以見到川浩了。

再往后……也許不一定日更了，但一定會完本的～（我沒存稿的話碼字速度超慢）

第九十九章

那之后，他發(fā)了一場高燒。

再之后，他不記得自己用了多長的時間，終于將那一千下還完。

不悲不喜，沒有任何感覺，衣服因傷不能穿，也不想穿，反正天熱，反正在家已經(jīng)一連幾天都光著身子，反正……已經(jīng)不是我的身體了。

大部分老師不愿意帶一個有自殺傾向的孩子。有一個新老師，特別傻，愿意接收他。男人帶他去道謝。

“謝謝老師。”

他向老師深深鞠了一躬。老師愣了下，趕緊將他扶起來：“別別……”

他抬起頭。這個孩子……老師看著他的眼睛。林青颯無動于衷。畢竟是老師，可能察覺我已經(jīng)死亡了。

“你是很聰明的孩子?！彪x開前，老師似乎放心不下般，叫住他，再次注視著他的眼睛，說，“你如果努力，一定能考上好大學(xué)。”

他依舊沒任何感覺，只是做出男人教他的最正確的言行，點(diǎn)頭道：“謝謝老師。我一定會努力學(xué)習(xí)?！?/br>
他對高中沒任何期待，不想接觸任何人，任何人也不想接觸他。開學(xué)幾周，偶爾會聽到有人小聲議論他“那個人有自殺傾向”。那個傻傻的班主任老師還會幫他解釋，然而只會被認(rèn)為是在偏愛學(xué)習(xí)好的學(xué)生。

也許，就是因?yàn)槌煽兒?，又戴著眼鏡，身材比較瘦，所以讓人感覺是個文弱的人，有些無聊的人開始找事。隨便，反正不是我的身體。

“你又打架?！?/br>
“對不起。”

有老師開始說他“成績好人品不好有什么用”。班主任也經(jīng)常找他談話，跟他重復(fù)“受處分、被開除的話就去不了好大學(xué)”。

去好大學(xué)有那么重要嗎？又不是我的身體，我的未來已經(jīng)有人替我決定了。

“你媽平時不管你嗎？”班主任有次問道。

“她會給我買東西?！?/br>
“你這身衣服是她買的嗎？”

“是。”

“很好看?！?/br>
“謝謝您。”

班主任看了他許久，似乎還想說什么，卻只嘆了口氣，讓他走了。

今天要留下值日，晚回去一些也沒關(guān)系。出校門，路上人已經(jīng)不多了。

“阿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