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拖到人少的地方，一手拿個鐵鍬，一手拿個夸頭惦著，讓李立海選。

    “強子，強子。你放過我這一回。咱這就走，回去跟你姐離婚，行不行？我簽字，我簽字。你說咋滴就咋滴，行嗎？放過我這一回?！崩盍⒑Ｃ霊Z，文強會跟他動真格的，他一點兒都不懷疑。

    “放過你？那怎么行。你簽了字兒，再收拾你可就明不正言不順了?！蔽膹娬f著手里的磚頭就下去了，一點兒沒留手。

    這年頭兒就是這樣，民不舉官不糾。也確實跟胡大姨說的那樣兒，小舅子打姐夫，用是給人家jiejie撐腰的情況下，那真是打成啥樣都沒地方說理去的。當然，也沒理。

    打完了，把人拖到輪椅上，直接送到衛(wèi)生所，包扎好。文強才又找了輛車，拉著他，直接往青山縣走。

    到了縣里直接給壓到婚姻登記的地方。

    收到他哥們兒的信兒，知道李立海往紅崗鎮(zhèn)跑的時候，他出發(fā)攆人之前，就給丁大哥送了信兒，讓他拉雪雁到婚姻登記處等著了。

    “我要老二，就這一個條件?！迸R簽字之前，李立海還是留了一手。

    “不行，我凈身出戶，什么都不要你的。孩子都歸我?！毖┭悴煌?。

    “那我就不簽，你弄死我都不簽。就是坐牢，我也認了。我就是坐牢，我就不信法院能把孩子全判給你?！崩盍⒑Ｋ励喿幼煊簿筒凰煽?。

    來來回回拉踞了兩個多小時，雪雁不想放棄任何一個孩子，用了人家的身體，孩子就是她的責(zé)任，就得受著。

    李立海就是不松口，腿疼得汗把棉襖都打透了，也不松口。軟話硬話丁家哥倆兒都說了，全都沒用。

    法院那邊兒早都打聽好了，真要告，說到底是家庭矛盾，李立海就是判了，也判不了幾年，孩子更是不可能全都判給女方。這年頭兒在處理離婚的時候，就是這么cao蛋。你能怎么辦？

    “簽吧?！弊罱K，雪雁到底把字簽了。

    “孩子撫養(yǎng)權(quán)給你，我養(yǎng)，這總行吧？”心里怎么都是過不去，想起來，上輩子也遇到過很多，夫妻離婚的時候，孩子判給男方，但是親媽舍不得孩子，把孩子帶身邊養(yǎng)的。

    “行?！边@次李立海答應(yīng)得很痛快，有撫養(yǎng)權(quán)，他什么時候想要就能要，又不用他養(yǎng)，那感情好啊。而且，正是因為雪雁對孩子這么執(zhí)著，他心反倒是落地了，有孩子在手里，那還弄不出她手里的錢來？

    終于，雖然并不是很滿意吧，婚總算是離掉了。

    雪雁自由了。

    之前準備的醫(yī)院的診斷，還有丁大哥特意找人做的日期寫到了年前的貸款單子，全都沒用上，白忙活了一場。

    “也不能算是白忙活，沒有那些個東西，李立海也不會那么容易就簽字?！倍〈蟾珥槺憬逃艿躮eimei，所有的工作都不會白做，都是有作用的。

    “就是小雨，我覺得李立海沒憋好屁。我怕他以后借著孩子生事兒?！蔽膹娡︳[心，沒完沒了呢。

    “沒事兒，車到山前必有路?；椴灰搽x了嘛。以后總有辦法的?！毖┭惴催^來開導(dǎo)文強。

    當然不會告訴他，再過上半年，就要開始最嚴的一次嚴打了。

    到時候，除非李立海改邪歸正做個規(guī)規(guī)矩矩的好人，要不然，把他送進去可太容易了。人進去了，也就消停了。

    李家出了這么大的事情，鬧得也算是轟轟烈烈，雪雁出院就回娘家住了，兩個兒子也都讓文強接過來了。街坊四鄰很快就知道她跟李立海離了婚。

    大過年的，出這樣兒的事兒，又是農(nóng)閑的時候，沒事兒干都愛聽八卦，還有李大嫂的娘家那種不怕家丑外揚，死命的幫著李家往外宣傳的，沒幾天就傳得沸沸揚揚。

    這時候，丁大嫂之前下的那一步就起了作用了。那位快嘴的大姐，把醫(yī)院里看到聽到的事兒，講的那叫一個繪聲繪色，還做了一些藝術(shù)加工。很快，鎮(zhèn)上的人就都知道，李立海都做了些啥缺德事兒。

    媳婦兒差一點兒打死，奶奶直接嚇死，大嫂流產(chǎn)，弟媳婦早產(chǎn)殘疾女兒。

    就當聽這些個事兒，誰聽了不得罵他幾句？誰不得同情同情雪雁？

    這就是輿論的力量。

    李立海離完婚回到家，沒待上半個月，就又走了。待不下去，都明著罵他排斥他了，還怎么待？

    李四公和胡香秀這對當?shù)鶍尩?，更是被講究得多。他們沒地方跑，只能受著。

    “姐，要去進貨嗎？”

    家里都安頓好，穩(wěn)定了，正月都過了。雪雁的傷也好得差不多。文強就問她，想出去掙錢了。

    “不去了。我想干別的了?！?/br>
    折騰不起了。

    第17章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折騰了這么些日子，雪雁手里只剩下三百二十塊錢。對她來說，牛仔褲的生意，成本實在是太高了。折騰不起。

    丁大哥幫著做那貸款單子的錢, 是用家里存折抵壓貸出來的, 只貸了一個月，還搭進去幾十塊錢的利息。用不起, 早就還了。

    還有一個問題就是, 母女四個才回娘家住了半個多月，孫蘭英已經(jīng)鬧了兩回了。人家也不說不讓她在娘家住, 只是有事兒沒事兒的念叨日常開銷太大, 入不敷出。跟文強都吵起來兩回了, 吵吵嚷嚷的說日子沒法過了, 快吃不上飯了。

    雪雁還能不明白啥意思嘛。孫蘭英不怕她們在家待三個月兩個月的, 再怎么樣，老兩口都還掙著錢呢，輪不到她說話。她是怕她們母子四個就一直這么住下去，三個孩子呢, 老太太顧著這頭就顧不了那頭。她家一個孩子吃奶粉，一年都不少花銷，雪雁這邊兒一個吃奶粉了，還有兩個小子，那一年能花的少了？老兩口給外孫子花的多了, 是不是自家丁晴就花不上了？還有, 一年的口糧也不少呢。

    雪雁手里沒有那么多錢了，又帶著三個孩子，不能像年前那個大手大腳的給家里買東西。孫蘭英覺得吃虧了, 雪雁買的沒有母子四個消耗的多，就不樂意了。

    總不能因為自己住娘家，鬧得文強兩口子天天的絆嘴吧？一天天吵吵嚷嚷的，丁老爹老兩口的心情能好得了？本來閨女離婚，老兩口就很鬧心了，家里再不和順，怕不得憋屈出病來吧？年前明明還和和氣氣的，誰都沒有預(yù)料到，孫蘭英會這樣！文強氣得一天到晚不著家，可他越不回來，孫蘭英的冤氣越大，說話也越發(fā)的陰陽怪氣。老兩口郁悶得都想要分家單過了。

    再這么下去，自己要成了攪家精了。

    可不行。

    把孩子留家里，雪雁就自己出門進省城了。轉(zhuǎn)悠了半個月，才回家。

    “我在光復(fù)路后面的小巷子里租了個房子，租金也不貴，那邊兒離市場近，離火車站也不遠。我看了這些日子，打算賣茶葉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