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37
說道。沒有過多的猶豫和傷感,葉修伸出手,十個人依次與他相握,包括喻文州。握緊又放開,每個人心里都是一空。張新杰的手指靜靜蜷縮在他另一只手的手心里,葉修看了眼他閉著眼睛的面容,為他撥開一綹滑下來的額發(fā)。“好運。”他說。“好運?!睆埣褬伏c點頭。這是他們行動前說過的最后的話。撲面而來的狂風(fēng)和雪流灌滿了嗓子,露在外面的皮膚陣陣鋒利的刺痛,比指甲蓋還大的雪花瘋狂往人臉上撲,雙眼都睜不開。方銳瞇著眼打量四周,風(fēng)一刮身上很快就凍透了,他打了個噴嚏。十一個人團團擠站在一起,神情是一模一樣的驚詫。這次的地圖切換太過不走尋常路,來之前他們也預(yù)計到可能會碰上不同的環(huán)境,不同的季節(jié),能穿的都穿上了,但為了四季如春的K市準(zhǔn)備的衣服,在這起碼零下十幾度的風(fēng)雪天是那么無力。幾個呼吸間,每個人都在不停發(fā)抖。天空被鉛灰色的濃云堆滿了,依然能辨出那種獨屬于夜的濃黑深沉,如同寂靜籠罩的巨大洋面。這似乎是片無人的曠野,腳下的土地yingying的,與城市的水泥路面又有差別,卻已經(jīng)積了一層不薄的雪花。鞋底踩著冷硬的凍土,鉆心的涼。“我們碰上大麻煩了。”葉修簡短地說,“我的失誤,沒想到會有這種一進來就直接威脅到生存的絕境?!?/br>“世界毀滅過我們都沒死,你擔(dān)心什么?”黃少天說,一開口連鼻音都出來了。“問題是如果世界還在,我們死了,我不知道會有什么后果?!毙r欽呼出團團白氣,搓著快要凍僵的雙手,“我們最好盡快——”“這里有車轍。”王杰希一早就蹲下去檢查地面,此刻和他同時開口。他們都沒能把話說完,一道黃色的光束刺破雪幕,亂紛紛的雪花中,一輛卡車跌跌撞撞駛了過來,車身搖晃的幅度讓人看著就替司機心驚。葉修打開手電照去,還不及招呼,就聽砰地一聲,卡車撞在什么東西上面,停下了。眾人對看一眼,匆忙跑了過去。所幸風(fēng)雪天車速不快,車頭抵住了一根廢棄的電線桿,最前面有個淺淺的凹坑,軍綠的漆皮劃了幾道,車體看上去卻并沒受損。一側(cè)車門大概沒關(guān)緊,經(jīng)此沖撞彈開了,司機趴伏在方向盤上,長長的黑發(fā)從耳邊的皮帽下垂落。“她喝了酒?”唐昊抽了抽鼻子,車?yán)镉幸还删莆叮瑖?yán)寒之下依然略嗆。“這是什么卡車?像是軍車啊?!?/br>“軍車半夜里跑出來干什么?”葉修扶起女駕駛員,想看看她有沒有受傷,帽檐下的臉讓他愣住了,似曾相識的眉眼,卻是陌生的秀美輪廓。他不確定地問:“南方?”對方眼睛睜開一條縫,半是迷茫地瞥了瞥他,輕聲道:“是你啊……”語氣忽然變得驚慌,手胡亂在懷里摸索著,“鏡子,我的鏡子呢?”“我是誰?”葉修問。“鏡子……”對方還在念叨這個詞,眼淚慢慢流下來,“小葉子,我是南方啊,你不要不認(rèn)得我?!?/br>“我當(dāng)然認(rèn)得你?!比~修說,“你怎么會在這里?”“在夢里,就不要這樣說話了……”南方越說聲音越低,眼皮一點點閉攏,葉修趕緊用冰涼的手碰了碰她的額頭,灼人的熱度令他眉頭一皺。“把她叫醒,不能讓她這么睡下去?!蓖踅芟U驹谲囬T邊說,“喝醉的人在雪天睡著是很危險的,我們又不清楚這是哪里。”“她在發(fā)高燒。”葉修說,攏了攏南方身上大衣的毛皮翻領(lǐng),“我們需要盡快找到有人的地方?!?/br>退燒藥和消炎藥都隨身帶著,他們半勸半哄地給南方喂下去,把她扶到副駕駛座上,和張新杰湊做一堆。“上一回”見面時她只是個十三四歲的女孩,而今顯然是成熟女子的體態(tài),側(cè)臉冰白,嫵媚的線條依稀留有小時候的影子,大家心里都有些怪異。張新杰也很讓人擔(dān)心,他沒有像喻文州和唐昊那樣,一進入記憶世界就醒來。也許是情況不同,幻境與幻境不能共存,進入另一個幻境就可打破原先的幻覺,但張新杰并非陷入幻覺,只是……精氣神消耗太過需要休養(yǎng)?這些都只是不著調(diào)的聯(lián)想,誰也無法下結(jié)論。“我靠,解放牌軍車啊!還是CA30!”繞著車轉(zhuǎn)的方銳發(fā)出了驚嘆聲,“這車現(xiàn)在只有博物館才能看到了吧!”“就是最早那一批解放車?”“不是,最早的是CA10。”王杰希說,“這也不是CA30,是CA30A,車頭不一樣,CA30A前輪的翼子板凸起沒那么高?!?/br>風(fēng)雪像無數(shù)白色的怪獸猛撲而來,大多數(shù)人已經(jīng)冷到貼著卡車發(fā)動機取暖,聽到這句話還是驚訝了一下。“他好像是古董車發(fā)燒友,專門研究過的?!秉S少天凍得哆哆嗦嗦,原地跳著還不忘爆料,“老王你會開嗎?交給你了!”“我試試。”王杰希說。像這種老式的軍卡,發(fā)動前通常要人拿曲棍搖柄來盤車,跟開拖拉機差不多。也幸好這車剛被人開過,不然在這滴水成冰的冬天,估計還要給水箱里灌熱水,再往氣動剎車的儲氣罐里打壓才能開動,他們上哪變出熱水去?“先擰著電門,等節(jié)氣門適配后再發(fā)動!”“胡說八道!這車有節(jié)氣門嗎?”在隊友不靠譜的爭論中,王杰希鼓搗了一會,發(fā)動機發(fā)出刺耳的轟鳴聲,他開了前面的雨刷掃擋風(fēng)玻璃上的雪,簡單說道:“快上來?!?/br>“老王我突然發(fā)現(xiàn)你帥得驚天動地……”卡車當(dāng)然沒那么多座位,副駕駛座上連南方和張新杰在內(nèi)硬擠了三個,剩下的人只能坐在一覽無余的車斗里,抱在一起浪漫地吹風(fēng)看雪……沒過多久,大家紛紛受不住了。“這是往哪開??!你有沒有個方向?”“不是開玩笑,真要凍死人了!”“必須把她叫醒問一問,不能漫無目的瞎轉(zhuǎn),會出事的?!?/br>八個人全都擠在一處,搓手哈氣,互相幫著揉胳膊跺腳,就這一小會,頭上身上就積了一層雪。張佳樂之前發(fā)過一次燒,現(xiàn)下嘴唇都是紫的,葉修用外衣把他緊緊裹住,在耳邊問:“要不你進車?yán)???/br>“我不去?!睆埣褬窊u頭。汽車打開了前大燈,人人都在懷念那能亮瞎人眼的遠光燈,可惜這燈光是略暗的黃色,只能看清前面一二十米。王杰希把油門踩到底,卡車顛簸得厲害,吃力地越過一個又一個溝溝坎坎。葉修忽然叫道:“停車!”他們不是沒試著弄醒過南方,姑娘燒得迷迷糊糊,又醉得不輕,什么都說不明白,職業(yè)選手們都很焦躁。這時候又叫停車,不少人心底燃起一絲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