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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昊都被他的表情嚇了一跳,那邊亂作一團,撕衣服的撕衣服,按住傷口的忙按住傷口,有人試圖做個簡易止血帶,扎住血管以阻止血液涌流。他呆呆地站在圈外,只覺從沒有一刻抖得如此厲害,如此脆弱到停不住。為什么?腦海里反反復復只盤旋著這三個字。“為什么?”喻文州問。“總不能讓我給自己一槍吧?!比~修說,“那樣刺激就太大了?!?/br>喻文州像想給他一拳,邊上卻有幾個人呆住了。那段車上的對話回響在耳鼓內,一字一句都扭曲成結,只有一些詞句在徘徊亂跳。“不是想不想脫離的問題,是能不能”、“激發(fā)人心底最大的恐懼”、“把情緒提到極致”……“你就這么來了?”葉修問道,“這可不像你?!?/br>他的聲音微弱了些許,在風雪的怒吼中依稀可聞。葉修安靜地躺著,沒抗拒眾人七手八腳把他放在拆下來的箱板上的舉動,抬起沒受傷的手,拇指擦過喻文州的手腕。喻文州低頭看著那只手。落上去的雪融了,水滴劃過手背,留下一道淡淡的濕痕,頃刻又被凍結。“我手殘。”他說。“嗯,就算我也是吧。”砰。砰。兩聲槍響,一先一后。眾人悚然回頭,暴風夾雜著雪片在空中卷起無數道白色的洪流,洪流間是飄動著的長長風衣,下擺狂烈地翻卷。一槍穿云身上能飄的東西都飄著,槍口指向天空,烏黑的金屬表面泛著無機質的冷光。右手荒火,左手碎霜。周澤楷的身影在槍口的火花和閃爍的冷光映照下有些朦朧,他沒有看著任何人,只是仰頭望天。槍聲連綿不斷,黑不見底的雪域夜空似乎也顫了顫,滿天濃云隨之而動。一槍穿云與他比肩而立,就像他一直都在,永遠都在,就像理所當然那樣剛剛好。一切靜的都被這槍聲帶得躁動起來,那雪,那風,那被牢牢封死了的月光……風掀動雪,雪化作風,周澤楷的衣角和一槍穿云的雙槍都迎在風里,有形世界的邊界逐漸模糊,打著卷遠去淡去。黃少天扭頭望了卡車駕駛室一眼。張新杰還在那里,平靜地睡著。他不會知道他拼盡一切保護的人正面臨的危境,也許他在,他的意志的的確確醒著,就在這里,只是無法對抗自己的rou身,就像他們所有人都掙扎于這龐大的噩夢中醒不過來一樣。可是沒有人能叫醒他們,只有自己才能讓自己夢醒。重返第一個記憶世界之前,之后,他想過不知多少次,精神時常深陷那場天地巨變中無可脫身。想得越深,疑問便埋得越深,越從心底里感到深深的敬畏與彷徨。是怎樣深沉宏大又決絕如斯的精神力量,才能對抗那一場宿命般強橫的覆滅?他現在懂了。槍聲主宰的世界倏忽有了光,一束冰冷的劍光乍現,冷銀中透著幽藍,蕩出一個個森然的劍圈,在蒼穹畫出自己的軌跡。燦亮的劍光下,六芒星幻化的光牢取代了北極星的位置,寧靜地閃耀。龍形的斗氣咆哮著沖上天空,張牙舞爪地扭動,龍頭箕張著,與割裂陰云的幾道爪影遙遙對峙。數點光痕自龍角邊一掠而過,流星般劃過北天,那是滅絕星塵旋舞后灑下的點點星光。槍炮炸響般的聲浪在曠野遠遠傳開,間雜著步槍的點射與自動手槍的連擊,天幕上由炮火織就的百花綻放著,機械空投敞開懷抱,一連串炸彈當空爆開。念氣匯聚的長虹貫穿寒氣彌漫的冰晶與暗色的灰芒,鬼神之力盛放,奪去了雪夜殘余的光。葉修微微睜眼,那些光影與聲效熟悉無比,是職業(yè)選手眼里最美的焰火,足以照亮慢慢暗下去的視野。歸家般的安心潮涌而來,疼痛成了最末位的事,身體一瞬間變得輕盈了,仿佛回到最意氣風發(fā)的年代,一桿卻邪戰(zhàn)遍四方。而他們插上翅膀便可自由而飛。汽車的右前方,幾乎就在地平線的盡頭,出現了一個暗弱的綠色亮點。十幾秒后,左方、左前方、前方都有同樣的綠色亮點升起,高掛在天。夜空中的焰火驟然消失,只有一槍穿云的左輪手槍最后放了兩槍,清晰地宣告著方位。“信號彈?!秉S少天說。他以為自己喊了出來,聲音卻啞到聽不清。先是隆隆的引擎聲,繼而燈光漸近,一輛汽車的黑影沖開雪霧,前燈照在他們身上。一串大紅的信號彈從車上方升空,附近的車輛都朝這邊靠攏。王杰希用手擋著四面八方的燈光,認出三輛嘎斯五一卡車,還有五輛吉普車。“葉修。”他輕輕搖了一下葉修的肩膀。葉修沒有反應。“有人來了,”他盡量輕地晃著他,不去碰到傷口,“你醒一醒……”然而葉修一動不動。2雨天的光線透過窗簾呈現出日光燈打在奶黃瓷磚上的效果,不論什么天氣時節(jié),踏進這間充作心理診所的雅室總有小小的感官愉悅,也許是吊籃邊蜿蜒落地的綠蘿,也許是原木小桌旁仿佛藝術品的巨大紙漿渦輪機,又或者常年裊繞室內的淡淡茶香。舒晴這姑娘很會打理屋子,時光緩慢優(yōu)雅得像那只琥珀色眼珠的黑貓,不經意就悄悄跳上人的膝蓋,又悄悄豎起尾巴溜走。喻文州漸漸喜歡到這里來,這曾是他忠實粉絲的女孩子有股能讓周圍自然安靜下來的氣質,是最好的聆聽者。同情與安慰從不會過度,時而由于職業(yè)關系會顯出些微的摻著好奇的冷酷,這樣于他反倒剛剛好,身心恬適。日子久了,拋開心理治療師的身份,舒晴以一個女性的敏銳直覺捕捉到了他們之間的變化,有什么云霧般的東西開始在茶香裊裊與綠蘿落在筆記本的影子里滋生。這是個準則模糊的階段,可進可退,端看人喜歡找還是喜歡等。舒晴喜歡等。“所以你就那么不管不顧按了手印闖進去啦?”泡茶的次數一多,那種行云流水的舒雅自然會降臨,一舉一動都帶著美感。舒晴感到喻文州大方地將欣賞的眼光停在自己身上,抿嘴一笑,遞了茶盞給他。“是呀,還被說這可不像你?!庇魑闹菡f,“其實也沒有不管不顧,我設了好幾個手機鬧鈴,又用行李箱和自拍桿做了個架子,上面吊著石頭,拴石頭的繩子我用刀磨過,撐一段時間就會斷。”“石頭砸下來就會把你們砸醒?”喻文州低頭啜一口茶,笑了笑:“誰知道呢,我們沒有借助外界的力量……相信嗎?我們最后是被那姑娘本人‘送’出來的?!?/br>“對你來說,那算不算是一個沖動下的決定?”舒晴還在前一個問題上打轉,從專業(yè)從個人的立場,她都想知道答案,“那是否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