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嫌丟人我都嫌！”

    “呵，葉老二你來勁了是吧？是是是，我丟人，你們北墨族人這么厲害，怎么沒見你揭竿而起啊？玄狗你殺完了嗎！”魚阿擼起袖子，氣不打一處來。

    楚是夜一個箭步?jīng)_到二位叔叔中間擋著，兩頭寬慰道：“行了行了，二叔四叔你們別吵了，我能跑能跳的已經(jīng)沒事了?！?/br>
    葉承泰冷哼一聲，不再糾纏，魚阿見他倒打一耙還理直氣壯，故意哼得更大聲，門外的魚大嫂見了無奈地?fù)u搖頭，干脆將宇文無異帶了進(jìn)去，岔開話題道：“說這么多，阿夜你不給我們介紹介紹這兩位貴客？”

    楚是夜終于想起來了，欣喜地將離秋帶上前來，頗為羞赧道：“二叔、四叔，這是我失散多年的……結(jié)發(fā)妻子。”

    說罷，楚是夜又覺得這個稱呼說出來讓人怪不好意思的，便偷偷瞄了離秋一眼，而離秋只是平靜地對各位前輩恭敬地作了個揖，道：“晚輩霍離秋，見過各位前輩?！?/br>
    魚阿聽著這個姓氏摸摸腦袋，一道靈光忽閃而過：“你該不會是……”

    “對，離秋就是武宗霍氏的后人?！背且沽ⅠR接過魚阿的話來，眾人皆是一驚。

    魚大嫂欣喜萬分，牽過離秋上下打量一番，滿意道：“不得了，聽了這么久武宗后人的故事，今天第一次看見活的了！”

    “哎哎怎么說話的呢？”魚阿趕緊將孩兒他娘拽開，“人家不僅是武宗后人，還是你侄媳婦，你矜持一點(diǎn)！”

    ……

    無異看著眼前其樂融融的場景，驀地回想起年少時父母尚在的畫面，一時動容，方知阿姐日夜念及的人便是少主大哥，如今有情人終成眷屬，他也深感欣慰。

    只是不知為何，過去患得患失的思緒很快淪為徹徹底底的失去……

    112 本事

    悲喜不過一念之間，宇文無異趁著眼前一派歡天喜地，悄然抽身離去。

    當(dāng)眾人念及這位小兄弟時，人已不見蹤影，霍離秋知道無異心里彎彎繞繞，又時常跟自己過不去，不得不得罪諸位長輩，先行一步追趕上去。

    楚是夜雖不知道離秋和無異是如何相遇相知的，但總歸是相依為命的關(guān)系，于是替她隨意搪塞了幾句，唯恐長輩們擔(dān)憂。

    宇文無異像只沒頭蒼蠅似的在小鎮(zhèn)上亂竄，他陌生的身份引來眾人圍觀，于是拐入了偏僻的郊落，來到溪邊孤身坐下，歪著頭看著流水潺潺，晝夜不分，永無止歇。

    霍離秋左右張望，憑著直覺一路尋至此處，見他郁郁寡歡，一顆懸在云端的心也徐徐墜地，她緩步上前，在他身旁坐下，始終一言不發(fā)。

    無異沒想到阿姐就這么追了上來，心中愁緒早已剪不斷理還亂，他微微仰頭，怯聲道：“阿姐，你以前說的話還算數(shù)么？”

    霍離秋瞥了他一眼，平靜道：“我說什么了？”

    你答應(yīng)嬤嬤護(hù)我一世周全……

    你問我想不想做天下的皇帝……

    你說要拼要戰(zhàn)，還要戰(zhàn)至最后……

    宇文無異眨眼便是心酸封喉，什么也說不出來，雙手在草地上□□磨蹭，無所適從，霍離秋見他神情怪異，憂聲道：“你又在胡思亂想什么了？”

    “只是忽然覺得，阿姐要拋下我了。”無異頓了頓，拋出一對殷切的目光。

    霍離秋這才對無異的心結(jié)豁然開悟，她很快站起身來，回頭望著鎮(zhèn)上來來往往的人，道：“看見這些人了么？知道他們是誰嗎？”

    無異順著阿姐的目光看了過去，人們來去自在，臉上的歡喜不過五斗米罷了，他不明白阿姐的意思，疑聲道：“他們不就是尋常百姓嗎？”

    霍離秋再引著無異的目光聚焦在幾個具體的人上，無異這才發(fā)覺他們干起活兒來不僅手腳有力，做事更講究一個方圓規(guī)矩，隱約猜到什么，離秋見他有所領(lǐng)悟，解釋道：“我之前原本好奇，東原二十年前便降于玄氏，早就將這里管得服服帖帖，又怎么會默許東林義軍的存在？方才一路上的所見所聞才使我明白，這些人，醉時一場渾噩人生，為了柴米油鹽奔波，醒時則提刀縱槍，即刻化身戰(zhàn)士，換言之，義軍可以說是根本不存在，也可以說是無處不在，難怪玄氏拿他們沒辦法?！?/br>
    無異若有所思，當(dāng)即又回過神來：“阿姐！你、你不要轉(zhuǎn)移話題！”

    霍離秋將他從溪邊揪起來，摁著他的頭將小鎮(zhèn)再仔細(xì)打量一番，在他耳畔決然道：“如果你有本事，你可以用一切辦法將我、將所有人全留在身邊。”

    宇文無異渾身一顫，驚愕地望著眼前的一切，目光霎那間洞穿一切現(xiàn)實(shí)阻礙，越過千山萬水，回到一片風(fēng)雪交加的故土……

    “阿姐你……”

    “路總歸是要自己走的，沒有人會永遠(yuǎn)為你謀劃好一切?！被綦x秋松開了手，言辭堅(jiān)決，似乎早就醞釀好這一句話。

    盡人事，聽天命，若是連人事都盡不了，根本別指望天命相助。

    待暮色降臨，姐弟二人再度回到鎮(zhèn)里，街上已經(jīng)擺好了一場聲勢浩大的百家宴，所有人齊聚在此，原來是東林義軍的三當(dāng)家莫老七歸來，眾人趁著這個機(jī)會好好犒勞自己，雖沒有珍饈海味，家常便飯也吃得極為盡興。

    席間，義軍兄弟們不滿足于安分吃飯，偏偏要搞個行酒令，也不比誰肚子里的墨水多，只看誰的拳頭夠硬，流水席間熱鬧非凡。

    無異瞧見傳說中的東林“三鬼”正在上座聊得暢快，好奇道：“東林四鬼不應(yīng)該是四個人么？還有一位前輩呢？為何沒有來？”

    楚是夜一邊興高采烈地替離秋夾菜，一邊平靜地解釋道：“哦，大當(dāng)家此人一向神神秘秘，別說你了，我都從未見過?！?/br>
    離秋眼看著碗里堆積成山，趕緊翹起筷子將大半的菜又夾回楚是夜的碗里，低聲道：“我哪里吃得了這么多……”

    “你瘦成這樣了當(dāng)然要多吃些！”楚是夜的話帶著些許埋怨，再度將離秋的碗填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坐在對面的宇文無異無奈地看著兩人你來我往，瞧準(zhǔn)時機(jī)搶下一只雞腿，心滿意足地嚷了句“謝謝”。

    離秋噗嗤一笑，楚是夜愣愣地望著他津津有味地啃了起來，拿起筷子要去敲打他，道：“你小子在這兒等著呢！”

    “哼，大哥你還說我，你明明和我阿姐許過白頭之誓，卻偏偏要拉著我去逛什么花樓！這只雞腿就當(dāng)前塵恩怨一筆勾銷了！”宇文無異說得一本正經(jīng)，端起碗挪得極遠(yuǎn)。

    “花樓？”霍離秋一臉茫然。

    “哎哎你別聽這孩子瞎說??！”楚是夜趕緊撇清關(guān)系。

    “我沒有！”

    “行了行了，雞腿還堵不上你的嘴？”

    ……

    葉承泰正襟危坐，手上一杯烈酒遲遲困在杯中，目光朝這三個年輕人投了過去，魚阿方才風(fēng)卷殘?jiān)频乜型?/br>